第六百一十九章 憋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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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以剑刃铺展而成的银亮船舰,虚空停泊着,曲线优美。

    凌厉剑意,从那船舰的每一柄剑刃传来,令人不论眼睛看,灵魂感知,都会觉得刺痛不舒服。

    剑刃船舰之上,站着十几个剑宗的修行者,或为阴神境,或为魂游境,气息如锋。

    一名英伟不凡的男子,两手拄阔剑而立,刚毅的脸上满是怒容,喝道:“哪里来的小辈,竟敢直呼大剑仙其名!”

    嗤嗤!

    道道剑意,从他柱剑的两手骨节飙出,似乎虞渊一个回答不好,就要将其斩杀。

    剑宗,大剑仙的名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直言道出的。

    那人的敌意,相隔还有很远,虞渊都能深刻感受。

    “纪凝霜”三个字,在这个时代,早就不是人人都能直呼的了。

    除非和她同等境界,同等地位身份的存在,不然在称呼她的时候,都要用敬语,要以示谦卑。

    然而,和她同等境界,同等实力者,又有几人?

    虞渊喊出“纪凝霜”的名字时,也陡然醒悟,今时不同往日……

    今日的他,只是暗月城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家族子弟,并不是药神宗的宗主,不是纪凝霜莫逆之交的好友。

    不是那个,纪凝霜心生爱慕,而自己却因胆怯,始终回避,不敢去面对的洪奇。

    今日的纪凝霜,乃自在境后期大修,剑宗排名第四的大剑仙!

    两人的身份地位,有着一道天然沟壑存在,深到几乎不可逾越!

    他以今日的身份地位,直呼“纪凝霜”,且说法那么一番话,的确不妥当。

    一念至此,他下意识地苦涩一笑,轻轻摇头,自嘲道:“差点忘了,时光境迁,早就不一样了。”

    说出“纪凝霜”三个字时,他就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前世过往没走出来。

    这次,不是当年在虞家大殿,对蔺翰羽有底气的狂妄。

    ——着实是因为冲动所致。

    因为,面对一位自在境后期的大剑仙,即便是那剑鞘在手,剑魂在身,煞魔鼎还是神器,他都没有和这位故人叫板的资格。

    双方境界和战力,相差过于悬殊,已经不是器物能弥补的了。

    被“星霜剑意”封禁着,连指头都不敢动的李玉蟾,清冷的眸子,凝望着虞渊,心道:当真是死性不改,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居然敢直呼其名。

    她都觉得虞渊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纪凝霜是谁?

    近百年来,剑宗最为瞩

    目的修行者!

    “星霜之剑”所过之处,大妖回避,巨魔隐退,连外域星河的异族强者,都不敢正面其锋芒!

    敢和这位大剑仙如此说话的人,整个浩漭天地,恐怕都屈指可数!

    你虞渊,莫不成疯了?

    李玉蟾暗暗道。

    “师傅……”

    陈清焰也被虞渊的鲁莽惊讶住,心神一变,赶忙以哀求的眼神,向她求情。

    纪凝霜表情有此愕然,似乎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敢在如此低微的境界,和自己这么说话。

    过了数秒,她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后方剑刃船舶,“离我远点。”

    双手拄阔剑的英伟男子,闻言,喟叹一声,他脚下的剑刃船舶,瞬间后侧数十里。

    纪凝霜回头的那一霎,虞渊骤然凌空而起,“哧啦!”

    细密的伤痕,瞬间遍布他皮肤表层,几乎在她回头的那一秒,口出狂言,直呼她本名,且没有加上任何敬语的虞渊,就已遍体鳞伤。

    体魄精炼的虞渊,只在腰腹之处,尚有裤衣遮羞。

    其余部位衣衫,被剑意震碎,大范围出来的虞渊,如被一柄柄刻刀雕刻,身上多了密密麻麻,纵横交织如蜘蛛网般的纤细血痕。

    纪凝霜眯着眼,看着凌空而起,大半的虞渊,伤口不断增多。

    “师傅!”

    陈清焰又一次高喝,喝声充满了恼怒,希望她罢手。

    “百年以来,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纪凝霜不为所动,以精妙的掌控力,在虞渊的身体作画,冷漠地看着血光飞溅,看着虞渊眉峰扭动,强忍着剧痛没求饶呐喊。

    “得了那位的剑道传承,就以为板上钉钉能入剑宗?”她眸中满是讥诮,“真以为梵鹤卿出剑,在裂衍群岛救你一命,剑宗的所有人,都会高看你一分?以为黄庭穴窍八炼,剑宗就会求着你,拉你进来?”

    “以为,走了狗屎运,通过巨兽精珀铸造出那座祭坛,被钟离大磐相中,也会被剑宗高看?”

    纪凝霜一边讲话,一边摇头。

    虞渊在外的皮肤,鲜血淋漓。

    感受着皮肤的刺痛,一缕缕游弋到脏腑骨骸的“星霜剑意”,虞渊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

    他就这么,用一种平静的眼神,和纪凝霜对视。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语想说,可苦于时机不对。

    他很想在这个时候,语气轻松地,带着调侃的意味,叫上一句“霜儿”,很想告诉这位大剑仙,自己是谁。

    可惜,不能……

    至少,在这里,在这个时刻,不行!

    他憋屈无奈至极。

    以剑意凌辱他的人,是前世痴念他,被他辜负的人。

    他心知肚明,即便是有天,他拥有了足以和纪凝霜平起平坐,甚至更胜一筹的力量和身份地位,他都没办法找回场子。

    他也不能,拿纪凝霜的徒儿,拿纪凝霜的故交亲朋泄愤。

    憋屈就在,不论纪凝霜如何对待他,这个哑巴亏他都只能吞下,事后还无法以牙还牙的报复。

    最郁闷无奈之处,就在于此。

    “纪大剑仙,给妖殿,给我一个薄面。”金象古神洪亮的声音,突然隔空而来。

    “不必担心,略施薄惩而已。”纪凝霜的淡漠语气,如古井无波,“他在大泽深处,救过我徒儿性命,我不会杀他,只不过以痛疼,教他懂点规矩。”

    “那就好。”金象古神道。

    咻!咻咻!

    就在此刻,同样出自剑宗的孔半壁,领着数位剑宗试炼者,从荒神大泽飞窜出来。

    “啊!”

    孔半壁飞出霎那,看到虞渊在纪凝霜身前凌空,在外的皮肤,伤痕还在不断增添,惊讶的直接叫了出来。

    大泽深处,虞渊坐落在煞魔鼎,手持剑鞘大杀四方的场景,他也远远看到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出大泽,虞渊就落得如此下场。

    虞渊,不是应该被宗门庇护吗?

    犹豫了一下,孔半壁硬着头皮,求情:“纪师姑,在星烬海域时,虞渊搭救过我,烦请你……”

    “记得,以后别来招惹我徒儿。”纪凝霜眼睛微眯,心念稍稍一动,就以那素白丝带,将血淋琳的虞渊裹着,送往妖殿所在方位,“若是给我知晓,你再纠缠清焰,就不是皮肉伤了。”

    呼!

    素白丝带行至中途,一尊数百丈高的红灿灿法相,探手下压。

    “多有得罪。”

    法相和纪凝霜打了一个招呼,虚空罩住了虞渊,将那条素白丝拨拉到外面,朝着妖殿的那座金山说道:“此子被神像的邪魂夺舍过,我觉得有必要,将泥丸穴窍瞧个清楚,看看是否有残存痕迹遗留。”

    “唐正,你孙儿唐灿的死,和他无关的。”纪凝霜不悦道。

    “仅仅只是为了不留后患。”那人道。

    此话一落,一道魂念,奔着虞渊的识海小天地,势若破竹而来。

    虞渊轰然变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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