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似是冻结了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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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江大道上的雪,除过了主道路上除雪后正在缓慢恢复的交通,像一条临近瘫死的蛇一样涌动,出城的路口,几乎全都开始了临时管控。

    鲜少会有人没有重要的事情能让他们从被窝爬出来,去感受这一刻冻结了的天,从稀稀疏疏的街上路过,虽然雪停了有三个小时。

    装修奢华的酒吧,几乎没有一个人,也是因为酒吧下午才营业,更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连服务员竟也没有一个。之前有几个人告假,最后还有几个,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林一寒嫌烦,就直接放了酒吧里所有人的假。

    一个人在吧台上无聊的调酒,时不时的瞄向不远处的角落里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一会儿却懊恼的皱起眉头,将调好的长岛冰茶重重地砸在桌面,她真后悔,在那个唯一可以安静下来的死角,没按个摄像头。

    “妈想让一寒回去,我没办法!她怕你。”林一敏低着头,翻看着手机,是一条被划着看了无数遍的短信,“我有事儿,晚点去接你。”发出的时间到现在算起来,已经过了二十九个小时。

    是昨天他和陆燃在楼底下的时候发给她的。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医院,不让萧炎跟着。”肖何盯着面前的女人,眉微微皱着,看向吧台上流氓似的女子,眉皱的更深了。

    “你不陪我就算了,麻烦人家萧炎做什么,我又没事儿。”林一敏感受到头顶的目光,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感觉在某一刻忽然就会发现,他生疏了好多,也陌生了好多,她抬眼,“我又没有生气什么!还是你在生气我去医院找了钱大川?”

    “你怎么了。”男人转回视线,看着林一敏逐渐低沉的脸,想了想,没有再问,语气温和了些,“我是在担心你,你别一个人胡跑。”

    “谁要你担心了,某人心大的法国街头,都丢下我,一挑三。”她状似往常一样,心却莫名地一酸,明白,他……在敷衍她。

    “我那是在救你!”肖何将女子手里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眸色一深,娴熟地装进兜里,看着她望过来的眼里有微微的血丝,“你这几天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你在生气我回来晚了么,是怀孕的女人都这种模样么,动不动就发脾气,然后离家出走?”

    “喂,有你这哄人的么,一点也没看出来,不是都教过你了,还老是忘记!”林一敏嫌弃的目光投向肖何,有一丝难过,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砸了过去,闷闷的坐在一旁。

    拿下掉在身上的靠垫,丢在一边,她似乎真的生气了?

    肖何轻声哄到,“那一寒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揉了揉眼眶,他靠在了沙发上面,不忘重复到,“你说的,你家最是厉害的一寒只怕我。”

    “呀……,肖先生,我没听清楚,你是在威胁我么?”林一敏望了望林一寒,没头没脑的接过一句,“你丢了一句,她似乎更讨厌你这个姐夫,比讨厌我这个姐姐,更强烈一点!”

    “你都说了似乎,林小姐,”肖何语气依旧温和,可下一瞬皱紧了眉,鬓角青筋隐隐的跳动,头更加的嵌进了沙发的背靠,用力的捏紧了拳头,手心里的汗,顷刻就溢满了掌心。

    不是吃过药了吗?

    怎么还会痛……

    “林一敏,你过来!”林一寒不知几时摸了过来,没听几句就受不了,黑着脸拉走了被突然出现的她吓到了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肖何,眼神闪过一丝微微波动,厌恶更甚。

    吧台上,林一寒火大的丢开了女子的手腕,嫌弃的拿布擦了擦手,“有事赶紧说,别恶心我!”

    “一寒,妈让你回去,爸想你了。”盯着林一寒手上的皮肤,被擦酒杯的布弄的通红,林一敏难受的眯了眯眼,“再讨厌姐,可爸是你的!”

    “这一套茶艺对我没用,我真够倒霉的,他竟然也姓林。”林一寒对着跟过来的男人,投去一个十足挑衅的眼神,继续说到,“当然了,后悔也没用,这个世界上最不乏的就是后悔这词了,一点新鲜度也没有。”

    林一寒拿了酒杯,优雅地轻抿了口酒,“自然姐夫,要千万别后悔啊!姐姐也是呢!”

    “一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作为继妹,这是我的忠告,你终究和那林允恩不一样,你没那段位。”

    “林一寒!”肖何插话,语气动怒,护着林一敏。

    林一寒手腕旋动,晃了晃手中的酒,低着眼,不去看他们,冷笑一声,“知道这酒吗?它很烈,可就有人喜欢点,可就是没人清醒的认知,自己有多么不适合。”

    肖何,你聪明的时候,真的可以叫人恨得牙痒,可是蠢起来的时候,倒更招人恨,只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蠢的。

    林一寒莫名笑的脸抽,我会等到那一日,好好看戏的。

    将杯子放下,林一寒靠进了吧台,“哦,是了,姐姐,林允恩到底是什么用心,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亲情这个词,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教会我,现在晚了。”

    “林一寒,你闹,最好有个度,一敏对你,没有恶意,你逞强什么。”肖何忍着头疼,又一次插话,只觉得今天的林一寒很怪,他握紧了林一敏的手,宽慰道,“顾着点孩子,你别生气。”

    “我**,犯贱!”林一寒将杯子随手一扫,摔了一地,气冲冲地擦着两人,走了出去。

    季杨进门,就见满脸怒气的林一寒,拉住了她,“外面又下雪了,你去哪儿?”

    “贱人就是能聚一堆,都不带死的!”林一寒甩开季杨的手,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仅用两人能听见的语调,警告道,“你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的为人,你清楚。”

    “一寒…………”女人的背影远去,季杨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握紧,手背上的骨节突兀的像是要戳穿皮肤。

    是啊!

    他差点忘了,她不是顾依槿的。

    永远不会是了。

    “一敏去找一寒,你不担心她!”季杨看着随后出去的林一敏,回头问到。

    “我告诉一敏,萧炎在外面!”肖何单手捂了眼睛,一字一句问到,“你查清楚了。”

    “除过这个,其余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季杨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渣子,一寒似乎很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目光转向男人,捂着的半边脸,神色复杂,“医生说,你拿了很多药,他说叫你适量。”

    “她,为什么要除过!”男人抬眼,指缝间的视线困惑地射向季杨,“你究竟知道什么,白一槿么?”

    取下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拿出里面碎成片的相片底照,递给季杨,“白一槿和叶依槿,两个总要回答一个!”

    就在季杨拧眉,即震惊又慌乱的接过时,他的手一翻,全撒在了地上,与酒杯的碎渣落在了一处。风雪大涌的昨日,他在雪中一片一片的找回来,找了很久,可再一次睁眼,是围在一起的陌生面孔,同情的,怜悯的,覆在眼睛的上空不断地弥漫着。

    “你说,头疼的会晕?”医生扶了扶老花镜,看向推开门,一身雪的男人,衣服湿了大半,缓缓靠在椅子上后,双手埋着的脸,微微的抖着。

    “嗯!”男人淡淡一个音节,似牙缝里挤出。

    “那依旧还会做梦?是那四年里重复出现的那个梦境么?还是近日才这样的,还是见了和梦境相似的实物才这样的?”医生有些不可置信的接过话,翻了翻手中的病历本,好一会儿才说,“这么多年了,这后遗症也不该是脑袋啊!当初重伤的明明是胸口!”

    肖何松开了手,脸色惨白,该怎么说服自己去相信医生重复一遍又一遍无有二话的解释,那只是一个梦呢!

    像物理公式一般,被定死了规则,然后被各种情绪的表现出来或是复述一遍。

    他慢慢地起身,心里就像被人用铅浇了一遍。

    门口的萧炎伸出手,一把扶住了他,见男人半天没反应,转过脸去看肖何,他抬起眼,眼眶微微发红。

    肖何把萧炎的手从胳膊上拿下来,嘴角的冰冷慢慢收拢,逐渐消失在愈发茫然的脸上。

    眼睛里蔓延起来的,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悲伤。

    在看到她的某一瞬间,全然失了掌控…………

    凌晨六点

    白晋城从被子里伸出纤长白皙的手,在枕头下面极准的摸出手机,指尖一动,就摁掉了电话。

    动作慵懒的揉了揉眼,看向窗帘掩实的玻璃,透不出一丝亮光来,视线转瞬移向屋子,黑暗里隐约看见了物品透出来的大致轮廓。

    空调恒温的房间里,被固定了一个温度开的太久,闷的叫人发慌。原本冬天里就干燥的紧,开久了的空调,更像是一点就燃的酒精似要燃烧了起来。

    起身打开了窗户,夹带着雪的风立刻吹了进来。

    舒服多了。

    白晋城仰躺在床上,一会儿,手机传来一封短信通知,看了眼发件人,上面标注着叶贤,他轻笑了一下似是二月化雪的春风,手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来一行字体,“事情办妥后,务请保证,再无关联。”

    白晋城嘴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似是要刻在了脸上一般,久久才收拢。

    按通了另一个未接来电,仅用了几秒,对方接通,“总裁,懂事长那边已经动手了,顾家那千金手里有华赢的秘密,似是很重要,我已经处理了那些人,董事长发了调令命您回去……是现在。”

    “顾氏千金?”

    白晋城挑了挑眉,慵懒的勾唇,回给江宥彬的只是一句非常简单的三个字,“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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