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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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赐了东西,宫装妇人在无须老者的带领下,看过别院宅基和河滩附近,一行人就离去了,浩浩荡荡。

    周显看着队伍如长龙般消失在远处,嘱咐虿奴留下和伙伴一起玩,自己则一个人回了家。

    龙头山脚下用来建公主别院,难怪声势浩大,并且能从几十里开外轻易把开阳河水引过来。

    对村民无法想象的事,在公主眼里,也不过寻常而已。

    那位公主显然不是当今陛下的女儿,当今弱冠之年登基,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倒是像他的妹妹或者堂妹之类。

    进了书房,周显把公主赏赐的珠子藏好,不仅因为它本身的价值,更因为是出自一位公主之手,意义重大。

    当然,他没有因此就觉得攀上了公主,那不现实,人家不过是随手赏了点东西,或许转眼就忘了这点小事。甚至这座别院,恐怕公主都不会常住,偶尔贪图新鲜了就来住一下,但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在这里。

    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周显准备细细读一读,毕竟以后要接触更多的人,不能总用“读了几本书,不求甚解”这样的话来忽悠过去。

    何况,身为三百千的作者,要是一问三不知,人家会怀疑的。

    在大周,除了战场杀敌累获军功外,读书科举是唯一的进身之阶。

    不过大周的科举和他所知的另一世界的明清科举不同,没有院试、乡试和会试这样一级一级往上考的制度。

    大周的科举分常举和制举两种,常举是指每年分科举行的科举,有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字、明算、道举、童子等。而制举是指由皇帝临时下诏举行的科举,科考科目也由皇帝任意指定。

    其中,秀才一科最为难考,因为要求对有关国家的大政方略作策论五篇,旨在选拔一些具有宏观全局意识的高级人才,因此对考生要求非常高。

    还有一种是荐举,就是由各州县长官推荐而来的人才,去京城铨选也就是面试过后,如果通过,则会赐予官职。

    甚至名气大的话,可能会得到皇帝的专门召见,由此一飞冲天也未可知。

    不过荐举现在渐渐趋于名存实亡了,因为由州县长官举荐的人才要是没有通过铨选,州县长官会因此受责,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事原则,干脆就少举荐甚至是不举荐了。

    ……

    一连数日,周显都成了乖乖宝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

    这让娘亲李氏很是心疼,老爹周密却大感欣慰,抚着半长不短的胡须,连连点头。

    这天,周显吃过早饭,钻书房里不到一刻钟,符叔一脸古怪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小郎君,有客人找。”

    “客人?”周显一愣,有什么客人找他?

    还在犹疑时,一个身量出挑的白色人影忽地飘了进来,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周贤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周显立即瞪大了眼睛,原来是那位周应“兄台”,好多天没来了,居然出人意料地上门拜访,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登堂入室,这胆子也太大了。

    心中腹诽,脸上却笑意盎然,拱了拱手:“周兄好。”

    “贤弟这里清幽雅致,别有一番闲趣。”周应一边打量着书房的摆设,一边笑着说道,身后那位作蓝衫少年打扮的侍女始终跟着她。

    符叔一见两位客人果然认识小郎君,便带着一脸疑惑古怪之色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三人,周显不动声色地来到书桌前,把昨天写的搁在上面的纸张用摊开的书本遮掩起来。

    这个小动作周应瞥见了,却故作不知:“贤弟这几日还去强身健体吗?”

    “那是自然。”周显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周兄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周应笑了笑,慢慢走过来,嘴里道:“贤弟上次讲的故事,颇为有趣,那日贤弟不是曾说还有恐怖十倍的故事吗?为兄今日就是特意来听贤弟讲故事的。”

    一边说,一边走,眼看已经到了桌前。

    距离不足一尺,周显预感不妙的时候,却见周应一把掀开桌上他倒扣的书籍,看到了他昨天写的字。

    周显猝不及防,这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这姑娘也太不讲究了,在人家的家里,居然这么放肆。但既然她已经看到,所幸就让她看个够。

    周应有些自得,见他没有动作,干脆又走近了一点,待看到纸上的字,脸色顿时一僵,继而震惊不已,这、这、这不是父亲一直在找的“瘦金体”吗?

    “贤弟的字很别致,似乎从未见过?”压下心中的激动,她故作镇定地问道。

    “随手涂鸦之作,让周兄见笑了。”周显谦虚道,见她之前露出的惊容,以为是被自己的新体字所慑,心中不无得意。

    周应此时恍然大悟,之前还为爹爹高兴,治下出现了两个少年才子,一个写出《悯农》诗,一个写出《百家姓》,原来都是同一人。也对,哪有那么多少年才子,能出一个已是叨天之幸了。

    “贤弟自谦了,这可不是涂鸦之作,我来看看,陋室铭?”周应抓起桌上的纸,之前只注意到字,现在观文,忍不住大声念了出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周子云:何陋之有?”

    “好文,好文,贤弟果然大才,这篇《陋室铭》贤弟写的就是这个书房吧?”周应兴奋地双眼冒光,紧紧抓着手中的纸舍不得放开,但看到后面又有些疑惑,“不过这周子是?”

    周显没有回答,只指了指自己。当然,这是开玩笑的,他一个小小少年郎,可不敢当“子”。

    果然,周应古怪地看了看他,似乎想笑,但又憋住了,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贤弟不妄自菲薄,这一点很好,很好。”

    “周兄玩笑了,在下是出于促狭之心,随手写的。”周显看她附和得这么牵强,便解释了一句。因为诸葛庐和子云亭历史上都没有,被他给写没了。

    “贤弟,为兄有个不情之请。”周应忽然神色一正道。

    “请说。”

    “劳烦贤弟,给为兄写几个字如何?贤弟这字实是别致,为兄见猎心喜,想带回去临摹一番。”周应道。

    周显没有迟疑,对方求字对他也是一种认可,他摊开白纸,提笔问道:“不知周兄想写什么?”

    “贤弟随意,若是有贤弟的好文,不妨写上一写。”周应双眼灼灼,似乎颇为期待。

    周显想了想,提笔写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就这七个字,收笔。

    周应看得眼睛大亮,亮得吓人,但接着眉头一皱:“怎么只有一句?贤弟,下文,下文呢?”

    “就只有一句。”周显微微一笑,以为不要钱的吗?像这种极品好诗词,都是要卖钱的,给你一句算免费赠送了。

    周应索求无果,咬了咬牙,却也不好再强求,拱了拱手道:“多谢贤弟赐字。”

    “周兄,时辰不早了,在下还要读书……”

    “那么为兄就不叨扰了,告辞。”周应很爽快,见他下了逐客令,领着侍女就出门了。临走前,她还是懂得礼仪的,没有带走那张《陋室铭》,只带走了“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七个字。

    周显目送她出了院子,这才回转进书房,只是心神有些不宁,预感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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