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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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思年的邀约让徐建愣住。

    他松开了女人的手,像看西洋景似的打量着她,嘴角不自觉的带了笑。

    “这是在约我出去?”他问。

    “嗯。”王思年应了一声,“怎么,你没空?”

    “最近是挺忙的。”男人回的倒是老实。

    “好吧,那就当我没说。”王思年的话虽这么讲,语气还是有点闷闷的。

    ——一上来就出师不利,看来只能另寻机会了。

    “不高兴了?”徐建敏锐的觉察到了她情绪的不对。

    “怎么会呢。”王思年故作轻松,毫不在意似的起了身,“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还睡?”男人显得有点诧异。

    王思年对这问话感到莫名其妙:“不睡了吗?”

    她抬脸看了看表,都快11点了,难道徐建想熬夜?

    “睡,听年年的。”徐建温声说完,把她拉回沙发,欺身而上,画面直朝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等等……这未免跑的太偏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能怪谁呢。只能说中文真的一词多义,博大精深吧。

    ***

    转过天来就是星期一,一周中最忙碌的时候。

    冗长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工作突然堆积如山,好像刚刚过去的周末不是短短的两天,而是整整两年。

    王思年被钉在了座位上,麻木的重复着采编的工作,与推石头的西西弗斯别无二致。

    喘息的功夫,她扭过头去,习惯性的想和唐宁聊上两句。

    而隔壁的座位还空着。

    唐宁急着辞职回老家,连一场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新的人想必很快就会填进来,毕竟城里头多的是想要找一份能落户的工作的人。

    有了户口,就意味着孩子在北京上学不用交借读费;意味着可以向远在异乡的父母证明,自己孤身在外也混得很好;意味着在这座钢筋水泥构成的繁华都市里,扎下了浅浅的根。

    哪怕日复一日工蚁似的劳作,燃尽青春和梦想。

    “小王呀,现在有空吗?”老孟晃晃悠悠的过来了。头顶上那两缕遮羞的头发,跟着他的动作一荡一荡,更显得光亮的脑门熠熠生辉。

    王思年打眼这一看,就知道他准没安好心。

    果然,对方下一句就是没头没脑的给她戴高帽:“朋友间互帮互助,才是一个有人情味的社会。我看小王你在这点上就做得很好,为人很仗义。”

    王思年温和的笑了:“谢谢领导对我的认可。您说吧,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有话直说,别碍着老子忙。

    原来是唐宁的事。

    他出车祸之后就再没回过单位,所以不少私人物品还在工位上。他拜托领导把东西寄到他老家,但老孟这位奇男子端着茶缸子施施然的过来,明显是要把任务下放了。

    “好的明白,我来整理吧。”王思年放下手头的工作,起了身。

    “小王同志,你很上道。”老孟满意的如是说。

    唐宁的东西看着不少,其实倒也好收拾。

    他喜欢玩盲盒,也爱吃软糖,因此一抽屉都是些零碎玩意。除开这些,就是一些摄影专业的书、作品集和拍的照片。

    王思年从后勤那儿领了个纸箱子,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放了进去。唯独有一个单薄黑色笔记本,躺在那堆花花绿绿里格外扎眼,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工作记录吗?

    她拿了起来,随便翻到一页,上面写的是:

    “5月28号,天气,晴。

    今天在单位楼下遇到了一个人,看着莫名眼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果然饥饿会使人记忆力下降。为了补补脑子,中午奢侈了一把,点了鳗鱼饭。

    鳗鱼真是好东西,长得麻麻赖赖,可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这还是吉X家的,要是日料店的,肯定更好。

    啊,真希望下个月早点发工资,请年姐下顿馆子。”

    ——这是一本日记。

    王思年连忙合上,不敢再看。

    偷窥他人**总归是不对的。

    她压抑住心里的好奇,继续手头上的活,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将一箱杂物整整齐齐的垒在了桌子上。

    原来一个人平日里看着再热闹,离开时,留下的东西也就这么些。

    她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给唐宁发个道别的微信。但是回忆起前几天那通莫名结尾的电话,她有些犹豫。

    也许对方并不再想听到她的音信。

    那就不如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东西收拾好后,按计划来说王思年是想等午休的时候,叫顺丰来取件。结果从快靠近中午开始,就意外来了一堆杂事,电话响个不停。不知不觉,也就拖到了下班的时间。

    天乌嘟嘟的,滚着浓厚的云,感觉又要下雨。夏天的天气真跟小孩的脸似的,说变就变。

    有同事看王思年带了伞,凑上前来:“你坐地铁回家吗?一起走吧。”

    她刚要点头,徐建的微信就如影而至。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我来接你。】

    “伞先借你,有个朋友要来,我等等他。”

    王思年不想太高调,看人走的差不多,才抱着装有唐宁东西的纸箱子走了下去。

    那辆熟悉的车果然停在了报社门口。

    男人显得心情很好:“怎么看着愁眉苦脸的?”

    “别提了,一堆杂事。”王思年哀叹一声。

    徐建忍不住笑了,他目光扫过女人怀里抱着的箱子,随口问道:“又发福利了?”

    王思年的单位还是老做派,逢年过节工会都会发些米面粮油,甚至有一次还是一整箱金锣火腿肠,十分接地气。

    “哪是什么福利。你还记得我有一个同事出车祸了吗?他离职回老家了,还剩不少东西在单位,领导让我给他寄去。”

    男人倒车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温声说:“看着怪沉的,别拿回家了。放在车里吧,我明天去寄。”

    “得了,你哪有空啊。”王思年正探头帮他查看前后车距,“哎,往左打,往左打,小心不要蹭上后面的车。”

    “我让助理去,这样你能省点事。”

    “真的吗?”这话说到了王思年的心坎上。她怕麻烦,果然心动了。

    “真的,把你同事老家的地址给我就行。”

    王思年毫不犹豫的把老孟发给她的地址,原封不动的转到了徐建的微信上。

    “收到了吗?”她嘱咐道,“可千万别忘了啊。”

    在男人允诺声中,车子顺利的从狭小的车位中脱身,与其他车流一起,汇聚到笔直的路上。

    ……

    寄东西这件事不过是平淡生活的小小插曲,很快就被王思年抛在脑后。

    她被接来下来出京的筹划安排死死缠住,每天和供应商纠缠的焦头烂额。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路上小心。”徐建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嘱咐道,“到车站了告诉我。”

    “放心吧,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快回去。”

    徐建眼睛里有暖意融融的光:“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王思年被拘的久了,想到能出去放放风,确实有点笑意盎然。为了坐火车便利,她难得穿了T恤牛仔裤,扎着高马尾,那副活泼劲倒跟上大学时差不离。

    ——不过这原本是两个人的破冰之旅,现在只有她自己去,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可惜你去不成。”

    男人避而不答,温声催促道:“走吧,别让同事等着急了。”

    徐建说的不错,一进高铁站,人已经到齐了。

    距离检票就剩10分钟,老孟的侄女张慧敏突然发疯,非要去买星巴克。大家一窝蜂的跟着领导走了,只留下老好人王思年看设备。

    她坐在检票口的闸机前,死死盯着眼前成堆的三脚架、摄像机,丝毫不敢分神。

    这些机器个顶个的都是六位数起,丢了哪件她也赔不起,除非卖肾。

    一共就两个腰子,还是祖传的,好好爱惜吧。

    嗡——

    牛仔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恼人的响了起来。

    谁这么不开眼,非得在这会儿给她打电话,她不想接。

    电话的长铃震动停了,转成了微信短促的提示音。这种不依不挠的做派,在王思年的生活中,大抵只有一个人做的出来。

    她想着徐建怕不是有什么急事找她,于是掏出手机。

    屏幕提醒上只有三个字:

    【回头看。】

    王思年一愣,回身望去,整个人都懵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工作很忙,没空陪你”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后,笑着冲她挥手。

    平日里他总是西装革履,现在却穿了一身Thom Browne的休闲服。不长的刘海松松散散的垂着,样子略有些慵懒。

    和王思年站在一起,倒真跟两个大学生情侣出去郊游似的。

    “你不是说不来吗?”女人瞠目结舌,“骗人好玩?”

    徐建的表情有些无辜:“我以为这样会比较有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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