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幻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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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去追吗?”

    狄买笑看着逃走的安陵予坐立不安。

    “是你让她在这儿偷听的吧。”朴鞅还在喝酒。

    狄买笑叹了口气,“是安姑娘拜托我的。她知道如果她问你,想必没有我得到的答案真实。我没有想到你会说是因为想起另外一个女人才救她,我想任何人听到这个话都会非常伤心的吧。”

    朴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触动,说道,“你心疼她,想追的话你可以去,我想我对她已经够好了。”

    “是的,不过有些时候,她可能宁愿不要那些好意。”他苦笑。

    朴鞅满不在乎地笑了,“不能因为我救她出苦海就奢望我给她更多吧?你知道我做了一件好事,也全都是出于我心底的,一点点的缅怀故人。”

    狄买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过缅怀故人,你说的好像那个人死了一样。”

    “在我心里她是已经死了。”

    ——

    安陵予伤心地一路跌跌撞撞跑回自己的住处。

    她以为听到的理由顶多就是单纯的发善心,让她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呢?她好像别人的替代品一样。

    在教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恨透了弹琴。她烦了厌了倦了,恨透了这种生活。可是遇到朴鞅之后,她觉得也许琴弹得好是她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而现在这份幸运好像只是她脑子里的幻想。

    她哭着哭着忽然想到朴鞅当时有说过一句话,好像是说他现在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

    而她的屋子里突然进来一个人。

    “谁......是你?”

    那人点头,对她说道,“你不是没有机会,世事无常,感情又是这世间最琢磨不透的事情。他可以昨日喜欢一个人,今日就不喜欢了,自然也可以明日就喜欢上你。”

    安陵予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呢?是要慢慢等吗?等可以,我等的起,如果能等到的话。”

    那人一笑,“等......我有一个更快更好的方法。”

    “是什么?”

    那人伏在她耳边说,“待我细细为你讲来。”

    那人说完,安陵予惊讶地捂住了嘴,脸上透着犹疑和担忧。

    “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不要以为这是一个险招,我必须要说,奇招......你还信不过我吗?”

    时隔两日之后,安陵予推开了狄买笑和朴鞅的包间,里面正有两位女子在旁服侍。

    “安姑娘,你怎么来啦?”

    狄买笑用眼神示意其中一个出去,那女子乖乖地出去把门带上。

    安陵予今日似乎穿得比平时艳丽一些,看得出来整个人细心打扮了一番。她攥着手绢,似乎有些局促不安,面上却还是一如往常地笑着。

    “那日实在是我失态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我那副样子。”

    朴鞅瞥了一眼狄买笑,想必安陵予是他叫来的。

    狄买笑兴致高昂地招呼着,“来来来,安姑娘快坐一下。”

    她顺势坐到了朴鞅旁边,一杯一杯劝起酒来。他们三人东扯西聊。气氛正好。

    安陵予似乎喝醉,仰着脸瞧朴鞅,“朴公子,那日听你说,曾有心上人?”

    他摇着杯笑盈盈不说话。

    狄买笑见他不语,替他说道,“我想你也听到了,现在没有了。”

    朴鞅面色如常,“离开华晋城后便没了。”

    “男人太容易变心了,啧啧啧。”狄买笑假意摇头叹息。

    “那......百花谷的那个女子......”她不该在这时问,这不是她的目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即使知道他们之间是仇人的关系,还是忍不住想会不会曾经的心上人是她。

    “你真的要问这个?在百花谷的时候,你就和我说过你们认识,一起在南合城弹琴,我记得当时就和你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吧?”

    狄买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急忙说道,“过去的事情了,自然不必提,我们可以聊点开心的嘛!”

    安陵予勉强笑开,纤纤玉手扶住朴鞅拿杯的指背,色彩浓烈地靠近他,吸引他的目光,“现在在这里,不必想别的女人,便求醉吧,浮生若梦,不如寻欢。”

    朴鞅看了一眼酒杯,又看着靠过来的她。

    狄买笑见二人目光相对,谁也不挪开,觉得气氛太好,连连附和,“不如寻欢作乐啊,这可是我的人生宗旨,太对了太对了!”他顺手勾了旁边的女人在怀里扶他起身,“我先去开心开心,你们随意吧哈哈哈!”

    房里只剩下他们,没有狄买笑的絮絮叨叨和女人的娇笑声,顿时安静下来。

    安陵予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紧张,扶着酒送到他嘴边,他轻抓了那只手下来,一点点推开她软腻的身体,将酒缓缓倒在她裙子上。

    她愣住了。

    朴鞅倒完了酒,轻轻一松手,酒杯也摔在她的裙上,这才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我没有心上人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下药,班门弄斧,愚不可及。”

    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切地想凑近,“我,我没有……”她那妩媚的神采全无,在朴鞅眼中就像路边的荒草。

    太无趣了。

    他起身,没有让安陵予再碰到他,直接出了房门。

    “朴鞅,朴鞅!朴鞅!不是我想这样的!不是我想这样的......”

    她泣不成声,提起湿透的裙角追了出去,她想扯住朴鞅的衣角,却只抓住了空气。

    “我只是想要你看我一眼......我只是想你能多看我一眼,我知道这样做很蠢,可我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不是我,不是我......”

    朴鞅这才转头看她,“什么不是你?”

    “这个主意不是我想的,是......”

    “不好啦,着火啦!”“着火了快跑啊!”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聆春楼就乱了起来。

    狄买笑冲出房间,衣衫凌乱,一把扯住安陵予和朴鞅就往外跑,“怎么还着火了呢?”

    等到了外面,安陵予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刚刚说的事情上,她还想继续和朴鞅说,可他却先发制人,“安姑娘,请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别逼我发火。”

    他神色平静,可她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那么冷漠严肃,非常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这就是结束吗?她和她的英雄就这么结束了吗?

    她被这绝情的话语震惊到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朴鞅从她面前离开。

    狄买笑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边用充满同情又遗憾的目光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这种目光深深的刺痛了她,即使在教坊过着那么难堪的生活,她在人前始终是冷傲不服输的样子,可现在她好像落魄得难以见人。

    她后退两步低着头说,“不必了。”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给我出来!”安陵予回到自己的住处抓狂地大喊,“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信你的话,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可是这里却没有人回答她。

    狄买笑这几天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尽管他差不多百分百确定,却还是没有问出口的一个疑问,张小山是否就是朴鞅说的那个人。

    当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问个清楚的时候,听到张小山这个名字,朴鞅握碎了一只酒杯。

    看着狄买笑惊讶的脸,他笑笑,“我真是太讨厌这三个字了,张小山,听着就叫人想吐。”

    “既然你们都见过她,还和她相处过,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好了。她呢,叫鹤枝蔓,白鹤的鹤,树木上自由生长的那个枝蔓。”

    “这个名字.....天啊,是华晋城的鹤家小姐?”狄买笑觉得这个事情太离奇了。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鹤家在官场上可是声名远播,居然小山就是鹤家的小姐,我一直都想去华晋城拜会一下呢,听闻鹤家两个小姐都是美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别每天就想着女人了。”朴鞅翻了一个白眼。

    他嘻嘻一笑,“知道自己见过了我就不想了,更何况是你的心上人——曾经的。可你们既然是青梅竹马,你去华晋城一趟为何就变了?”

    “不是我变了,”朴鞅心里是很失落的,可他不想表现出来,“是她变了。”

    “对于我来说刻骨铭心的回忆,她却早就忘记了,甚至不记得我的名字。”

    “那你和她提了吗?如果她想不起来,你可以多给她讲讲啊。”狄买笑天真地问。

    朴鞅疑惑地笑道,“为什么要我提?”

    “......你不会是说,你连和她提都没提吧?”

    狄买笑看起来很不敢相信的样子,朴鞅摇头,“不记得就算了,凭什么我要浪费时间给她讲那些以前的幼稚的故事。”

    “这就是你说你们结束了,你心里再也没有她的原因?”

    狄买笑知道朴鞅这个人喜怒无常,对什么都有些漠不关心的感觉,他能放在心里的事情不多。原来他对心上人的态度也是这样,不肯多一些解释,多一些耐心,对平常人来说很正常的事情他都不愿去做。

    他大摇其头,“朴鞅,我看你根本不够喜欢人家。”

    我这么多年都挂念着她,我还以为我们会像小时候一样,我还以为她会激动地流着眼泪扑到我怀里,为什么是我做了一个虚假的美梦,那些美满的一切都将属于另一个男人,是她背弃了对我的承诺,是她变了,是她......

    朴鞅心烦意乱,堵得难受,可说出口的只是:“就算是不够吧,反正现在一点都没有了——不说了,握风担月且留后日,吞花卧酒不可过时。”

    他径自与狄买笑碰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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