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9 开国君王,现在也不过是百船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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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发舟师接应契丹骑军渡江之后,水军暂且都开拨至耽罗岛驻扎。而李天衢照常处理国事,闲暇时与文臣饮茶畅谈时事,或是与武将切磋打熬武艺十分安逸的等候契丹、摩震国方面传来的战报。

    而契丹骑军杀入摩震国境内,便展现出了猛烈的侵略性。杀得摩震国守军节节败退,连破四郡,一路推平,直接杀至位当年唐朝派遣苏定方、契苾何力、萧嗣业等大将水陆分道,率军征讨高句丽抵至的浿江流域(后世北朝鲜境内大同江)。

    不过起初契丹军队虽然高歌猛进,可朝鲜半岛的地形特点北部高、南部低,山地面积便占了三分之二左右。随着以骑兵为主的部队推进到了浿江,受山势阻隔,骑军的机动性也不免要打上几分折扣。

    摩震国回过神来,立刻开始调遣军旅发动反击,而连同新罗、后百济两国,虽然不是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倒也以善射而闻名,又是在本土作战,也更长于山林阻击。契丹攻势受挫,历经几次伏击,一场大败,合计也损失了近万的兵马。

    李天衢闻讯之后,心说这个摩震国不过是在半岛上呈三分之势,论国力还不及中原一处藩国。但是好歹对新罗、后百济的战事中占据优势,比起北地零散的部族毕竟更为难啃,而契丹虽然陆续征服小黄室韦、越兀、乌古、六奚等部落,可是现在要拿摩震国当敌手,难免要吃些亏,也都在情理当中。

    不过耽搁了一段时日后,契丹方面还要添将添兵,便心急火燎的通过辽东海镇上的市舶司官员,经海路传报,再度奏请魏朝派出舟师,以策应第二批军旅渡江杀入摩震国。

    耶律阿保机的心思,李天衢也大概可以体会。他方自肃清契丹其它部族首领时日不久,更要树立威信,毕竟他当年之所以能做得执掌联盟大权的军事首领,也完全是凭着他开疆拓土的战功拼下来的;

    而后兴军南下,却被后唐帝君李存勖以少胜多,杀得大败,内部反对势力便又迅速冒头,意图推翻耶律阿保机的统治现在时局刚刚得以稳定,这一战他也势必要赢,而且耶律阿保机毕竟也是一方枭雄,他现在的想法应该是:

    就算我败于李存勖,契丹也尚还末打过河东沙陀可是我还打不过你们这些三韩人了!?

    你们越打越凶,我当然乐见其成李天衢遂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下旨诏令驻扎在耽罗岛的舟师再度赶赴辽东沿海地域。然而这一次有些出乎李天衢意料的是,魏朝水军这次航行受阻,也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代价。

    因为这一次摩震国是有备而来,出动了大舰十余艘,小型战船一百七十余艘,水兵五千余人规模的舰队。而统领这支舰队的,乃是摩震国百官之首,号为“百船将军”的大将王建。

    魏朝文臣武将听到这个名头,他们的第一个印象,也只会是这个摩震国人,倒与已经病逝的蜀帝王建同名同姓李天衢却很清楚此人在正史中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继新罗王朝之后,在朝鲜半岛大致完成一统的高丽王朝开国君王。

    毕竟这般时节无法远程及时通讯,海上两军厮杀,战报再传到汴京这边来时,李天衢不但得知王建已与己方势力进行交锋,还知晓魏朝三支舟师折损约两成上下,而王建统领的水军损失则近四成,终究还是让魏朝舟师突围封锁北上,继续朝着辽东东部沿海地域进发。

    现在的王建号为百船将军,这般称谓,也就只能在朝鲜半岛吓唬吓唬新罗、后百济罢了李天衢面露冷笑,下旨再调动魏朝北部两处舟师,再加上被王建夺取制海权的新罗与后百济双方,先前被欺负惯了,如今有大国倚仗,也势必愿意做为偏师协同出战。

    到时王建再敢出海袭扰,便将面临几支水军的夹攻。他那百来艘船舰,只怕自保都难,又如何阻止魏朝舟师来往调运?

    当两万契丹军旅渡江与前方入境的兵马会师,立刻便大败摩震军三万于龙岳山下。毕竟这次契丹方面出动了国主心腹萧敌鲁,以及当初南下大战时虽迫退兵败,却一箭射中后唐名将李嗣昭头颅的萧阿古只他们二人不但位列二十一功臣,而分别被耶律阿保机比喻做我的手与耳朵,同样也代表着契丹在这个时期顶级将才的水准。

    摩震国阻止起来的防线迅速崩溃,好歹契丹也是从大兴安岭走出来的民族,不但擅长游牧射猎,也多有善于巴山度岭的勇士。由萧敌鲁为帅亲自调度指挥,萧阿古只亲自统兵一往无前,放箭甲辄洞贯,射杀数名敌将,直接经由浿江、龙岳山杀过平壤,继续朝着南面侵攻。

    而平壤做为朝鲜半岛上的古都,当年唐朝时又在此处设立安东都护府,可遂又因新罗翻脸背约,又经历多年战争而荒废已久,基址虽存,可也已是荆棘滋茂,正史中也要等到高丽时期得以兴修重建。

    可是做为朝鲜半岛上负山阻水的兵家要地,萧敌鲁、萧阿古只挥军杀过此处,便也意味着已经足以对摩震国全境形成直接的威胁。

    报急文书,也如雪片一般频频传至摩震国国都的铁圆城(位于后世韩国江原道与北朝鲜边界三八线邻近的铁原郡)这片坐落在山地间,城郭中心处的王宫内,忽然想起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岂有此理!区区契丹,不过是狄夷贱类,竟也敢如此冒犯本王、触怒佛尊!?”

    怒吼那人头戴金帻、身披方袍,只是额角处露出刮青的头皮,体态也较为臃肿。更显眼的是,他一只眼睛被金丝眼罩给遮住,只剩下的另个招子中却迸射出似是暴怒野兽那般的凶芒。

    摩震国王弓裔,自诩乃是“当来下生弥勒尊佛”降世,可他满脸横肉,眉宇见尽是狠戾煞气,那般貌相,与发了失心疯的杀人狂魔也没有什么分别

    弓裔暴躁的来回踱步,言语中涉及耶律阿保机、契丹之时,也总是要夹杂着禽兽贱种、化外狄夷等蔑视意味极重的词汇破口大骂。

    毕竟当年新罗在大唐的助力下灭高句丽、吞百济,派出遣唐使的次数又最为频繁,而中土与日本走海路来往,大多时候也绕不过要途径新罗所以学习中土汉家文化,新罗近水楼台先得月,也素来对北面其他族裔十分轻蔑。

    若按正史轨迹,高丽太祖王建临终时便曾嘱咐子嗣“惟我东方,旧慕唐风,文物礼乐,悉尊其制;殊方异土,人性各异,不必苟同。契丹乃禽兽之国,风俗不同,言语亦异;衣冠制度,慎勿效焉”就算后来被契丹打服了,又瞧不起女真视为化外狄夷,进而再被按地摩擦一番;包括后来朝鲜时节称丰臣秀吉入侵为倭乱,还要大明出手化解亡国之厄;再称满清入侵为胡乱,最终也只得俯首称臣;再加上后来政权变动,还是对强权谄媚,反而瞧不起旧时邻国的嘴脸,这似乎也是他们从古至今的传统

    就眼下而言,对于北面的渤海国,无论是新罗还是如今分裂出来的摩震、后百济,也都是以“粟末小蕃”、“楛矢国”、“丑虏”等羞辱词汇形容。

    所以弓裔也将契丹视为禽兽狄夷,然而却遭受大举侵犯,而且犯境大军势如破竹这也让他这个摩震国主顿感受到了极大的冒犯,而泼口痛骂,偏偏心中七上八下,实则已是极为慌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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