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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直缓缓说道:“中山国主察度之后,是武宁当国。武宁王生性稳重,虽说与山北龃龉不断,却无并吞之心。神武16年,大康天子颁布敕命,三国罢兵息民,武宁王从无违背。

    但是其子佐敷按司尙巴志却是个雄心勃勃的人物,他要一统琉球、奄美、宫古、八重山,以圣人之学取代夷俗,成为东海上的大康强藩。”

    崇文赞道:“此人好雄心。”

    吴直笑道:“尙巴志不仅是好汉,他还是唐营儒宗林喜先生的学生。”

    崇文问道:“这位林公也是梅妻鹤子和靖先生后人么?”

    吴直说道:“正是,林喜字子叔,本是闽地大儒。神武6年,他和蔡公文河奉神武天子诏,率闽中36姓毅然东渡,教化琉球,学生遍及华夷,称得上是琉球圣贤。算起来30余年了,林公也已经78岁,蔡公仙逝之后,他就是唐营之首。”

    海里青说道:“想来这个尙巴志以儒学一统琉球的雄心,也是师从他老师林公了?”

    吴直说道:“是啊,但是唐营和佐敷按司尙巴志过于紧密的关系,也遭了武宁王的忌。武宁甚至动了易储之心,想立从子三吾良叠为世子,联合山北,驱逐唐营。危急时刻,尙巴志毅然起兵,诛三吾良叠,推翻了生父武宁。”

    海里青一拍大腿,叫道:“痛快!”

    崇文骂道:“贼厮鸟,别人的人伦惨变,你就那么痛快么?”

    吴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尙巴志得了国,却被他老师林喜先生逐出师门。林老先生以为,以子驱父,以臣凌君,就是不忠不孝,不忠不孝之人,何以为君?”

    海里青头摇的像拨浪鼓,说道:“别人都要驱逐你了,一生事业就要毁于一旦,你的学生帮你挽回了尴尬,你倒恩将仇报,这不是入娘的老糊涂了么?”

    崇文不以为然的说道:“纲常万古,节义千秋,所谓义理是也。光入娘的想着自己,能成一代大儒么?”

    吴直说道:“是啊,林公无错,可尙巴志也无错,这对师弟的恩怨实在是令人扼腕。林公不肯附署尙巴志的奏报,南京就不会颁诏册封尙巴志为中山王,他只能以世子名义监国。也因此,山南国和中山国的联盟也有了嫌隙,山北才苟延残喘下来。”

    崇文问道:“武宁王如何了?”

    吴直说道:“幽于佐敷城,不久薨于私邸。”

    崇文点点头,继续问道:“看来三山就是一盘散沙,琉局又是如何做的呢?”

    吴直说道:“阿琏和大出海所见相同,山南和山北国微不足道,中山国又师弟不和,没有唐营的支持,尚巴志会慢慢失去民心,无人攻打他也支持不了多久,琉球不足为惧。6月,琉局在山南国与那原登陆,一举攻克山南王城大里城,生俘山南王汪应祖。

    6月底,琉局大军海陆并进,北上进攻中山国,中山国无力抵挡琉局炮火,节节败退。琉局首先攻克首里城,接着用2千斤重炮轰开中山王城佐敷城墙,尙巴志兵败北逃。琉局一路追击,终于到了中山国最北面的一座城,就是伊浦城。

    这里是琉球岛最狭窄之处,东西只有6里,被称为仲泊地峡。伊浦城控扼仲泊地峡,东临金武湾,琉局要想进入山北国,这里是必经之地。

    此时中山国海陆大败,但是尙巴志得到了山北国王攀安知的支援,城中大约有万余战士。这个伊浦城是中山国进出山北国的要道,因此修筑的十分坚固,是山岩砌的石堡城,2千斤重炮也难以摧毁。

    在海上,中山国的船队主力未损,他们和山北国船队合兵一处,屯兵金武湾,准备与琉局水师决一死战。琉球人有5百料大船8艘,3百料大船30余条,小船也有2百余条,水军8千余人,强弩如云,兵强马壮。”

    海里青苦笑着摇头道:“这入娘的琉球船队比商团还强,飞龙王凶多吉少。”

    吴直说道:“不错,伊浦城坚守固,想正面强攻几无可能。只有击败琉球的海上船队,在仲泊地峡登陆,切断来自山北国的后援,才能一举困死伊浦城。伊浦一下,琉球山北和中山一齐瓦解,大事可定。

    反之,若琉局败绩,尙巴志就可以在琉球岛东海岸任意一处登陆,琉局也守不住山南国。所以,海上才是真正的决战。”

    海里青笑道:“就如同淀川之战,一战定生死。”

    崇文却摇头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琉球船队如此之强,为何要退到金武湾?尙巴志为何不在知念半岛,不在中城湾,为何不在津轻岛和琉局死战?若尙巴志一开始就击败琉局船队,琉局未必有登陆山南的机会。”

    海里青想了想,说道:“莫非这尙巴志要借我琉局之手,干掉山南国,为他一统琉球奠定根基?不对啊,就算是他心机深沉,总不能连他自己的佐敷王城也不要了。”

    吴直说道:“也许琉局入侵太过迅猛,尙巴志和山北国主攀安知尚未达成盟约,一直到我军兵临伊浦城下,才组成联军。”

    崇文皱着眉头,说道:“更大的可能,是尙巴志的诱敌之计,他宁可丢掉王城,也要诱使我们北上,在伊浦城下一举歼灭我们,趁势席卷三山,一统琉球。

    因为这个地形对我们极端不利,他以一城就可以扼守整个地峡,让我们顿兵坚城之下。一旦海上败绩,琉球联军就可以在我陆师身后登陆,切断我们退回山南的归路,那就全入娘的完蛋了。”

    堂上一片死寂,三个人都暗暗摇头,这位尙巴志世子如此心机,实在是商团劲敌。

    好一阵,海里青才问的:“难道飞龙王就没有一丝警觉么?”

    吴直说道:“也许是连战连胜,阿琏认为他的4门2千斤重炮足以毁灭琉球水师,他还是决定统军北上。只要在金武湾打败联军水师,琉球就是琉局的囊中物,换做是我,怕也忍不住和尙巴志一决生死。”

    海里青哎呀一声,大声说道:“阿顺说起过,那股入娘的海上妖风!飞龙王莫要着了那混蛋的道!”

    吴直叹道:“所以我说阿琏很小心了,他用铁链把战船联成一气,能抗大风大浪。可惜,就算是如此,还是着了琉球人的道。”

    崇文问道:“此战到底如何?”

    吴直说道:“7月初3日,琉局大军迫近伊浦城,歙县叶宗满、饶平大浦萧晚、八重山远弥计赤蜂、宫古仲宗根丰见亲,还裹挟了山南国降兵,共6千余人进攻伊浦城。

    同时,琉局大掌柜张琏、琉局契东张维、罗袍、郑八、林朝曦、吴川、黄隆、林云、王伯宣等,共5千水师进攻金武湾。

    水陆大战就此爆发。

    在海上,琉球联军弩矢如雨,但是琉局将士都是与大康官军厮杀多年的海上巨寇,更是悍勇。琉局用铁链把10余船只联成一气,一排排一队队,如同海上长城一般,虽说移动迟缓,但坚如磐石,一步一步压迫琉球船队。

    张大掌柜指挥2千斤重炮猛轰敌5百料大船,其余轻炮一齐开火,联军很难抵挡。琉球人的弩矢不如我军炮火及远,船只又经不起我船城冲撞,跳帮也很快被斩杀。我军控制了海面,照此下去,取胜是早晚的事情。

    伊浦城下,琉局在5百杆鸟铳的掩护下,压制住守军弓箭,奋勇登城。中山和北山联军拼死抵抗,山北王攀安知十分勇武,亲自登城参战,战况十分胶着。”

    海里青如在阵中,焦躁的说道:“关键还是海上,若琉局击破尙巴志的水军,从伊浦城背后登陆,那蛮子再顽强也没个鸟用。”

    吴直说道:“谁说不是,琉局上下都以为胜券在握,人人奋勇。可就在此时,突然天空流云惨淡,怪风四起,天火从天而降,如同火雨一般,引燃了我军的帆蓬船索。

    风助火势,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如同一道道海上火墙一般。大火引燃火药,引起巨大殉爆,海上爆炸一声接一声,惊天动地,整个金武湾都成了一片火海。可奇怪的是,这天火只对着我琉局船城而来,入娘的琉球船队屁事没有,一条船也没有遭殃!”

    海里青痛苦的揪着胡子,怒骂道:“妖火!上次是妖风,这次是妖火!不是儒术之国么,如何成了入娘的妖妄之国!”

    崇文面色惨然,喃喃说道:“这不是入娘的三国周郎赤壁么,火攻大破连环计,难为阿琏了,这可如何是好。”

    吴直声音低沉的说道:“飞龙王经验丰富,一看火势就知道事已不可为,疾速鸣金,命诸将斩断铁索,退出金武湾。一直到大火即将引燃火药,他自己才跳上小舟,随小船后撤。

    其余契东,除郑八死于火药爆炸,大多幸免于难。只是伤亡大半,大船尽毁,琉局水师算是完了。

    陆上也局势大变。契东萧晚十分悍勇,一手持旁牌,一手持铁连枷,当先登城,眼看就要夺取城头。海上大火突然从天而降,琉局陆师眼看水师火起,也陷入一片大乱。就在此时,后队的仲宗根突然反水,率宫古军开始进攻八重山军。

    远弥计赤蜂率先溃败,接着山南军惊恐万状,四处乱窜,我歙县军被冲乱,无力支援前锋。大浦军被困在城头,契东萧晚力战身亡,仴局陆师全军崩溃,发了疯一样向后逃跑。

    也多亏飞龙王张大掌柜见机的快,水师虽然损失惨重,还有小船近百条,且战且退保护着海岸线。尙巴志虽胜,但是始终无法在我陆师背后登陆,这才败退70里,回到了大里城。水师退守中城湾,保护与那原侧背,但是被联军水师困在澳内,惨状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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