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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内义弘忽然直视着崇文的眼睛,说道:“明日,我将举办一个盛大茶会,邀请细川赖之大人、斯波义将大人、畠山满庆大人和佐佐木道誉大人来会,由天龙寺国师梦窗疏石大师担任评判,在下郑重邀请大出海殿下旁观,请殿下一定应允,拜托了。”

    崇文沉吟道:“要是我所料不错,大内大人是代表镰仓公方,向幕府重臣开出最后的条件吧。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亲眼看到谈判结果,倘若对你有利,那么镰仓公方将继任下一任将军,你就赢了,你我的结盟就顺理成章。”

    大内义弘说道:“大出海殿下实在是个聪明人,这还不够说明我的诚意么?”

    崇文问道:“若是谈判结果不妙呐?”

    大内义弘微笑着说道:“那也许只能将小女托付给大出海了,请多关照山口城我的嫡长子持世,拜托了。”

    侬姬深施一礼,说道:“拜托了,请一定答应父亲大人的邀请。”

    崇文却摇摇头,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虑,大内家放弃支持镰仓公方,转而支持角根义满殿下,也许形势会改变,为何大内殿下不去试试呐?”

    大内义弘叹道:“他们这几家之所以支持义满殿下,并不仅是因为义诠公的嘱托,更因为义满殿下只有9岁,不可能有自己的意志。如此他们就能够掌控幕府,拿到最垂涎的封国,至少保住目前的地位,勘合贸易的利益也必然是几家共享。

    而我,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即使在下向义满殿下输诚,也不会被这些重臣所容。而镰仓公方不同,他这个人十分傲慢,从来就不喜欢朝贡这种形式。哪怕得到的利益更多,他也反对勘合贸易,他宁可要走私贸易。

    而大内家的一切都是走私贸易来的,我是他天然的盟友,我不可能支持一个执行勘合贸易,马上要对大内家开刀的主公。大出海殿下,这是幽魅,是形势,命运把我们所有人都卷入了这场大赌局,求饶没有意义,只有死中求活。”

    崇文微笑道:“而我,和我的新航线也成了你获胜的筹码,那么镰仓公方能给我什么呐?”

    大内义弘刀锋一样的目光射向崇文,说道:“从此大内氏和龙王岛将垄断仴国海外贸易,我将成为幕府执事,而你将成为仴国的惠比寿财神,这还不够么,大出海殿下还要什么呐?”

    崇文也看着大内义弘,说道:“对于你,我不能要求太多了,可是对你儿子则不同。我只听说过仴国有征夷大将军幕府,却没有听说过平海大将军幕府,孙三大人下岂有意乎?”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茶室陷入一片死寂,甚至能听到灯捻轻微的爆裂声。

    良久,浓姬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转过头对大内义弘说道:“大出海殿下曾经说过,从此以后规则变了,谁掌握大海谁获胜。仴国贫苦,要走向富强只有面向海洋,早晚仴人会觉醒,如果大内家不掌握先机,仴国海必然被他人所得。”

    大内义弘抱起双膀,抚摸着唇须沉思着,忽然抬起头看着崇文,迟疑的说道:“如此胸襟气魄,非常人也。。。我听说天朝大康叔侄争立,崇文天子下落不明,大出海殿下。。。”

    崇文没有躲避大内义弘的眼神,也直视着他说道:“崇文天子于奉天大殿殉社稷,此事天下皆知,大内大人莫非听到什么谣言么?”

    大内义弘立即清醒过来,干咳一声说道:“没有,当然没有。。对不起,我走神了。”

    绝海中津见气氛忽然有些尴尬,插话道:“如此就算说定了,大出海殿下明日旁观茶会。只是明日与会之人身份敏感,大出海殿下无法直接参加。”

    崇文说道:“那我又如何旁观。”

    绝海中津走到前面拉开木门,指着对面二楼一个宽敞大室,说道:“那是大内大人宴客的茶室,四周有警哔室,也有暗藏的警戒龛。明日请大出海殿下委屈一下,和浓姬殿下栖身茶室对面的警戒龛,正好容纳两人,即可旁观茶会全过程,相信大出海殿下会信任浓姬殿下翻译。”

    崇文笑道:“想不到我也到了偷听墙根的地步,不过为了这场好戏,值得。”想到即将和浓姬幽处一室,一时有些激动,可是他能跟浓姬说什么呐,他想不出。

    绝海中津微笑道:“实在是委屈大出海殿下了,天色已晚,就请在此竹林苑下榻吧,明日也不必来回奔波。”

    崇文说道:“如此我要给船上的兄弟手书一封,不然他们误会闹将起来可不得了。”

    绝海中津说道:“自是应该。”

    侍者奉上笔墨纸砚,浓姬亲自伺候磨墨,崇文简单的写了几句,留下一个特别的记号,这是龙王岛众约好的安全标记,就连浓姬也不知道。崇文把书信交给绝海,老和尚喊来执事僧,当着崇文的面命他送到鸟船上,执事僧领命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绝海说道:“如此茶会结束,大出海殿下安歇吧,贫僧告退了。”

    大内义弘也说道:“在下也告辞了,大出海殿下的起居由小女阿浓安排,两位随从也会安置好,大出海殿下放心。”

    崇文也略略颔首道:“给诸位添麻烦了。”

    正说着,室外忽然闹将起来,崇文听到来财牛狮吼一般的咆哮。崇文走出茶室,见外廊上来财牛和鲶鱼仔赤手空拳正和一班大内家侍卫对峙,这些马回众手按刀柄,却并没有拔刀。

    崇文喝道:“怎么回事?”

    鲶鱼仔说道:“这么长时间不知大出海安危,我们出来看看,这些家伙竟敢阻拦我们,欺我们没有兵刃么?”

    崇文笑骂道:“入娘的,我们是来做客的,能有什么危险。你们看这是谁?”

    背后早闪出浓姬,鲶鱼仔笑了:“原来是浓姬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浓姬微笑道:“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还担心大出海安全么?”

    鲶鱼仔笑道:“如此我等就放心了。”

    大内义弘斥退了侍卫,回廊拐角闪出乖巧的小侍女花子,眉花眼笑的向崇文施了一礼。浓姬对两个跟班说道:“花子会安排你们洗澡,你们身上实在是臭,把院子里的梅花都熏凋谢了。”

    花子捏着鼻子向二人施了一礼,说道:“请跟我来吧。”

    崇文喝道:“还不快去,找揍么?”

    二人这才跟着花子走了。崇文向大内义弘说道:“实在对不住之至,我的伙伴都是粗野性子,冲撞了贵属。”

    大内义弘满面笑容的夸赞:“若不是如此猛士,如何斩杀海妖,夺取龙王岛,开创新航线,干出这么大的事业,了不起啊。。。在下告辞了,大出海殿下好好歇息吧。”

    绝海中津也双掌合十告辞,和大内义弘并肩退出,两个小姓随侍在身后。

    崇文和浓姬相视一笑,无限情义尽在不言中。

    浓姬柔声道:“请跟我来吧。”轻轻牵着崇文的大手,沿着宽大复杂的回廊东转西转,来到一间浴室。沿途侍卫戒备森严,浓姬却全不避讳,就这么握着崇文的手缓缓前行,让崇文心怀大畅,入娘的,和尚庙里也有如此柔情蜜意。

    浴室门口坐着两个乖巧的侍姬,见到二人前来,一齐躬身施礼。一个侍女轻拉开浴室的门,一股湿热扑面而来,呼吸为之一滞。另一个女侍轻柔的说着什么,浓姬也不给他翻译,微笑着说道:“今晚你就交给她们了,妾身告退了。”

    浓姬悄然离去,崇文惘然若失。两个侍姬轻笑着把崇文拉进浴室,除了衣服,解散发髻,赤条条送进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这不是普通浴桶,这是一个坐进三个人都绰绰有余的豪华巨桶。

    两个女侍也脱光跳进到热水中,一个用皂角在崇文身上清擦,另一个用小手麻利的揉捏肌肉。两个女侍实在是娇小,在崇文身上爬来爬去,几只玉蒲团不时擦着崇文的躯干,一低头就能碰到一团雪白,不由得崇文不心猿意马。

    两个侍女抚摸着崇文身上一道道伤疤,不时发出轻声惊叹。崇文的肩伤还没有好利索,一个女侍拆下裹伤的白布,用清水清洗了伤口,涂抹上不知名的仴药,又用干爽的纻麻布重新包好,擦洗也小心的避开伤口。

    自从离开南京,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享受,坊津城的木桶浴比这个可差的太远。入娘的,要说寻欢作乐,这些矮小仴人一点不比中华上国差,一定要在龙王岛温泉弄这么浴房,只是拐走这对仴女不太容易。

    崇文脑子胡思乱想,全身放松,任由两个女侍在她身上折腾。舒适的热水,崇文沉浸其中,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女侍提着木桶连换了几次水,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把崇文身上的硬皴壳泡软,泥垢彻底清洗干净。出了浴桶,用干布擦净身体,披上白色棉布浴袍,系上腰间帛带,顿时神清气爽,浑身都轻了几斤,走路也轻快了些。

    还没有完,两个女侍把崇文的长发梳理清爽,用发簪别好,又修了面,用剃刀把脸上乱七八糟的须发清理干净。两个女侍赤条条毫无羞涩,拍着小手,一脸惊喜的说着什么。按崇文的理解,意思是哪里还是那个满面凶悍的大海贼,明明是清秀威武的海武士。

    两个女侍也披上白色浴袍,一人拉着崇文一只手,把他领到一间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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