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家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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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落叶秋色重,南飞的燕子叫声声,飞过一片蓝蓝的天,飞过一片山里红,脉脉含情谁能懂,吹来的风啊暖盈盈,吹落一滴相思的泪——”第二天早上林宇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打扰人好梦是不道德的——”迷糊间摸出放在床头的手机,睡眼惺忪的在屏幕上划拉两下,看也没看就接起电话说着口头禅。

    “余叔死了!赶紧到西门车站!”口头禅还没有说完就被电话那边的人打断。

    “你说啥?”林宇一听这四个字就一个轱辘爬起,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再次看电话屏幕时发现是周帝文的号码。

    “余叔死了!”说完电话那端就挂断了,没给林宇考虑的时间。

    “余叔怎么死的?”当林宇和若兰来到车站的时候周帝文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快步走到周帝文身边问道。

    “说是修房子被砸死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再说!”周帝文没有多做解释,快步走向候车室。

    经过长达五个小时的车程,林宇他们三人终于回到了白马村,这还是近几年来高速路通了的速度,如果放以前绝对是十多小时的硬皮火车到达小县城车站,然后再坐几小时的班车,最后再走两小时的路才能回到家。

    林宇和周帝文分分道扬镳之后就向家里走去,父母亲都不在家,连爷爷也不在家,他估计父母很可能都去余叔家帮忙去了,在白马村,不论哪家有红白喜事大家伙儿都会帮忙,这已经成了这里的习俗。

    林宇所在的村子也可以称之为一个大队,由五个小队组成,每个队大概几十户人家,余叔他们家属于二小队,距离林宇所在的一小队不是很远,步行大概十多分钟就能到达。

    “噼啪噼啪!”

    当林宇和若兰到达余叔家下面的石梯步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不停,这也是白马村的习俗,只要有客人来奔丧,主人家会让专门负责放鞭炮的人放鞭炮,表示对来人的尊重,同时有驱散晦气的说法。

    梯步大概有二三十步,林宇刚刚走到梯步上面的院坝,一条被铁链拴着的大黑狗人立而起,对着林宇和若兰狂叫,林宇丝毫没有在意,在白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狗,而且这些狗都凶狠异常,甚至有些狗能与豹子一较高下。

    若兰似乎有些讨厌这黑狗对她乱吠,冷冷的看了一眼黑狗,黑狗顿时好似遇到什么恐怖的东西,身上毛都竖了起来,尾巴紧紧夹在屁股上掉头狂奔向狗窝,嘴里不时发出呜呜声。

    “小宇回来了啊!肚子饿了吧!一会儿就开席了!咦?你小子居然带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回来,还不介绍一下!”就在林宇路过一间红色木门的小房子的时候,一个稍微显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跟他打招呼。

    这个中年男人叫林正,是管礼的,一手钢笔字写得如行云流水,同时还是白马村小学的教室,村里的红白喜事基本上找他写礼簿,白马村有个习俗就是不论红白喜事还是满月和金榜题名,都会兴送礼,他就是专门管理礼簿的人。

    “我叫若兰,叔叔你好!”就在林宇不知道怎么介绍若兰的时候,若兰乖巧的主动介绍起自己来。

    “小兰不要客气,随便找凳子坐——”林正和若兰客套了几句就转身走向房间,这个时候是即将开席的时候,很多远方来的亲戚朋友都会挂礼,林正自然没时间多唠叨。

    林宇趁两人交谈的时间稍微打量了一下大院的情况,整个院坝大概有二百平米左右,全部是由一平米的青石板铺成,院坝中放着九张方桌,{白马村习俗,白事放桌子只能是单数,双数不吉利。}院坝上面牵着大大的彩条布,左右两侧是好几间房子,房子前面都有一根圆形的木柱子,柱子上用白纸写着对联。院坝上端是一间大概有两百年历史的老堂屋,是专门用来停放棺材和寿终正寝的死人的。像余叔这种横死{白马村又称凶死}的人是进不了堂屋的。

    老堂屋外面是两根大概两人合抱的圆木柱子,柱子底端是大概八十公分左右六边体青石,青石上面雕刻着狮子,大概三步外面就是三步青石梯步,每一阶大概五十公分左右,堂屋外部已经被柏树枝设成灵堂,左侧大概几平米的平台上摆放着一张门板,门板上停放着一具白布遮住的尸体,不用想也知道是余叔的尸体。

    尸体正前方放着一张表框的彩色照片,相框用黑色挽联缠绕着,相框前面是一个芭蕉树制作的亡牌,亡牌前面是一个铁瓷盆,铁瓷盆里面烧着封印过的草纸。

    靠近放尸体的地方是一张坐满锁啦锣鼓的人,还有一个阴阳先生在不停的忙碌着,这个阴阳先生有点陌生,不是一般情况都会请的陈大师,林宇一时间觉得奇怪。

    “你这娃儿看什么呢?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找地方准备吃饭,今天晚上很可能你上不了席!”就在林宇观察着院中情况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老妈,正围着围裙快步朝他走来。

    “哎呀!老妈,你慢点,好久不见你又长漂亮了!”林宇打着哈哈快步上去来了一个熊抱。

    “你这混小子就爱胡说八道,还不放开,老妈这老胳膊老腿都给你抱散架了!”李英脸上都笑开了花,轻轻拍了一下林宇嗔道。

    “还不介绍一下这姑娘?你这熊孩子!”原来李英早就看见林宇身后的若兰,只是怕认错人闹笑话,毕竟这姑娘怎么看都像仙女儿那么漂亮,自己家这熊孩子咋看都配不上人家啊。

    “伯母您好!我叫若兰,是林宇女朋友!”若兰见李英看着自己,不等林宇介绍就脸颊一红落落大方的主动开始介绍自己,不知怎么的,她根本就不排斥林宇女朋友这个称呼。

    “你这臭小子怎么能这么怠慢女朋友?不懂事!”李英低骂一句就牵着若兰的手向厨房走去,直接无视林宇这个他以前的宝贝儿子。

    林宇瞬间就傻眼了,若兰啥时候成他女朋友了?他怎么不知道?虽然心里暗暗偷笑,还有李英那看若兰宠溺的眼神,他就觉得以后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很可能以后连老爸的地位也不如。

    就在这时,阴阳先生有了动作,只见他走到尸体旁边点了一炷香插在亡牌旁边,又拿出酒杯倒了几杯白酒,将米饭肉类水果什么的摆放好。{这是白马村祭奠逝者的方式,1.香;2.奠嚼{酒};3.献馔{zhuan};{肉};4.献羹{geng};{饭};5.献帛{钱}。}

    阴阳先生刚刚准备妥当,一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就来到灵堂前,眼眶红肿的看着搭着白布的尸体。林宇知道这是要开席之前做祭文了。

    果然,一个老先生就开始唱了,“故显考余公讳林老大人,时维,公元2016年58岁,奠之良辰也,致祭孝男余聪立叩:谨具香烛炬帛,三牲酒醴,时馐清酌,一切不典之仪,致修祭于新逝世,故显考余公讳林老大人西游,享年五十八寿之灵位前,悲痛而泣以文曰:呜呼!

    哭声父亲归西去,肝肠寸断泪湿衣。忽然昨日狂风起,吹散父子两分离。儿跪灵前把话叙,父亲恩德与天齐。生我育我非容易,养儿育女费心机。

    父要考虑生活计,吃苦耐劳入了迷。辛苦不分日和夜,为儿为女志不移。儿俄赶快买吃的,零食糕点和甲鱼,苹果梨子难枚举,要有尽有都备齐。儿冷急忙制新衣,甲衫单衫不差移,毛衣绒衣儿欢喜,棉衣棉裤不必提。

    儿若染病父着急,背负怀抱不分离,不怕雷电和风雨,深更半夜亦求医,儿病父亲熬更夜,奔波劳累到病愈。

    教儿无事少出去,怕儿出外受人欺。岩边水边要注意,怕儿伤身药难医。七岁送儿学堂里,纸笔墨砚全买齐。书费学费先准备,又买鞋袜和新衣。教儿尊师要讲理,团结同学莫扯皮,为人处事要和气,将来前途幸福些。又望孩儿好成绩,步步高中不名题。

    教儿一主自知趣,嫖赌偷盗要决离,为人公道讲理义,勤俭持家建根基,唯望今生儿顺遂,发家致富性不迷。

    儿大年满十六七,就去请媒把婚提,东选西择费钱米,只望娶个好儿媳。人品知识盖乡里,一孝妈来二孝爹。年岁一到办水礼,不惜银钱买东西,男女都由父准备,洞房设置很整齐。婚期三日办酒席,父亲累得汗淋漓,一心只为儿和女,面带笑容俄肚皮。

    父亲好心无能此,应该延寿到百余。谁知我父无福气,横遭大祸无救治,延至昨夜归天去,一家大小甚惨凄,哭声震天泪如雨,可恨阴阳已隔离。今晚灵前把奠祭,保佑儿孙福禄齐。青菜水酒莫嫌弃,望父品尝再归西——”

    一叩首——

    ————

    这一通祭文下来,林宇发觉自己眼眶红红的,谁家养儿易啊。这祭文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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