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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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兴旺时不时地偷眼看叶勋,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手。到了叶府,兴旺扶叶勋下了马车,见他还有些摇摇摆摆,便询问,“你行吗?我送你进去?”

    叶勋摇摇头,自己进了门。

    叶勋失魂落魄地走进小花园,若玉正逗着四个小毛头在院子里玩,他躬身后退着逗引着几个小孩,“来呀!追我呀!”正撞在叶勋身上,叶勋下盘不稳,便摔坐在地上。若玉回头怒道,“你不长眼呀!横冲直撞的!”

    乐儿见到父亲,便凑过去爬到父亲身上让叶勋抱。那几个小子见叶勋坐在地上不起来,也都爬到了叶勋身上。

    若莲闻声出来,“怎么了?若玉,你嚷嚷什么?”

    若玉怕姐姐说他,连忙辩解,“大姐,是姐夫撞到我身上的,他却坐在地上不起来了。这……不是碰瓷吗?”

    若莲一笑,“你姐夫还能讹上你?我看看怎么回事?”当她看到叶勋恍惚的神情和头上的伤,立刻警醒起来,“叶勋!你怎么了?若玉,你把孩子们弄走!”若莲将孩子们从叶勋身上扯下来,交给若玉,便一边扶叶勋起来一边急切地问,“你这是怎么弄的?发生了什么事?”

    叶勋怕若莲担心便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就是太累了。回房休息一会就好了。”

    若莲瞅见叶勋手上的纱布,“怎么?手也受伤了?你这是……”

    “都是小伤,不碍事的。让我到床上躺会儿。晚饭我不吃了。”

    叶勋回到房间就一直睡觉。晚上若莲收拾完了,回到房间,发现叶勋双眼紧闭,表情痛苦,脸上通红,用手一摸,额头浑身都滚烫滚烫。若莲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忙跑去叫来小虎和桃儿。小虎去请大夫,若莲和桃儿用了很多土方法让他退烧,热毛巾擦身上、用酒擦脚心手心,小虎抓来的药也给叶勋灌下来,折腾了半宿,叶勋始终高烧不退。若莲吓坏了,又让小虎去请大夫。可是已经是大半夜,敲了半天才敲开门。大夫没好气的说,发烧吃草药也没有用,你们回家就用烧酒擦身,如果退烧了就好了,退不了他也没办法。

    若莲便让小虎两口子回房休息,自己一个人盯着。整个晚上,若莲一直用烧酒给叶勋擦身体,一夜无眠。

    早上,若莲坐在床前握住叶勋的手,焦虑又心疼地盯着他。终于叶勋幽然醒来,他眯着眼睛看看外面的阳光,“天亮了?我昨晚怎么了?”

    “你醒了?”若莲摸了摸叶勋的额头,“终于不发烧了。你昨晚发了一夜的高烧!吓死我了!”

    叶勋看到若莲眼里的红血丝和一脸的憔悴,心疼地捏了捏若莲的手,“你一夜都没睡?辛苦夫人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没事了。”

    若莲笑道,“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高兴,三天三夜不睡也浑身是劲。你……昨天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叶勋惨然一笑,“都过去了,不提了。”

    若莲也不勉强他,“好,都过去了,不提就不提了。你昨晚就没吃饭,我给你去熬点白粥。”

    “昨晚我做了一宿噩梦,太难受了!”说着,叶勋试着想坐起来,却没成功,又躺回枕头上,“啊?怎么回事?头疼得紧,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你别着急起来。昨晚烧了一夜,身上肯定疼。你再睡会儿吧。我去把粥熬好了给你端过来。” 若莲帮叶勋掖好被子,爱怜地说。

    上午,文度给皇上呈昨日的日报,他舔了舔嘴唇,最后忍不住问道,“皇上,昨晚叶勋发了高烧,他的家人半夜还去敲大夫的门,看来病得不轻。不知……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反应那么大?”

    皇上看了他一眼,没和他计较,“朕本来只是想吓吓他。他态度好一点,求个饶,说几句好听的就过去了!结果,他还没了耐心,教育起朕来了!还公然忤逆朕!朕差点没被他气死!所以,没忍住,下手就稍微狠了些。”

    “狠了点?像叶勋这样油盐不进的人,除了您用他的家人威胁他,卑职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这样。”

    皇上不情愿地点点头。

    “可是皇上,您知道家人是他的软肋,您如果一旦用了这个,他肯定会乖乖听话,但是心却离您越来越远了。”

    皇上气急败坏道,“朕要他的心干吗?只要人听话不就行了。”

    文度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在口是心非,也不便多说。

    皇上突然开口道,“你同朕一块去看看他吧。”

    叶勋听传皇上来了,非常意外,好容易挣扎着坐了起来,皇上已经进了屋,叶勋要下床行礼,皇上拦着他,“不要起来!不用行礼了!”皇上搬了张椅子坐在叶勋床前,极尽亲切地对他说道,“好点了吗?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叶勋躲闪着皇上的目光,“臣没什么事了,明天就能回兵部。还劳烦皇上挂念,臣感激涕零。”

    “不用着急回去,踏踏实实在家养着,朕不让他们扣你俸禄。”皇上见屋里没有外人,文度站在窗边眼神都不往这瞟,便轻声对叶勋说,“你别记恨朕,昨天朕就是想吓吓你,你就当跟你开个玩笑吧。”

    “这……怎么会?臣…不敢。”叶勋怯怯地说。

    “那咱们还和以前一样?”皇上能感觉到叶勋眼里的恐惧和疏离,他知道也许永远回不到从前了,但依然这样问。

    “当然。”叶勋挤出一丝笑道。

    一会儿若莲风风火火地赶来,“叶潘氏给皇上请安。”

    “叶夫人,快免礼。”皇上和蔼可亲地说。“听说昨晚您照顾了叶勋一宿,辛苦了。”

    “这都是民妇该做的。皇上您能在百忙中来看叶勋,我们真是太荣幸了!刚才小虎跟我说,我都不信。唉?文度也来了。站那里干什么?过来坐吧。我给你们倒茶。”

    “夫人。”文度冲若莲点点头,不太情愿似的挪过来。从文度进屋,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叶勋,就再也没有往叶勋的方向看过,更不用说目光碰撞了。

    皇上和文度走后,叶勋终于松了一口气,若莲感觉到他刚才的不自在和此时的心事重重,故意说道,“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生个病连皇上都亲自来看你。刚才驸马也带了礼物来,听说皇上在就放下礼物走了。说有时间再来看你。”

    叶勋只是虚弱地勾动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对了,我怎么感觉今天文度怪怪的,眼神闪闪烁烁的?”

    “他呀?”叶勋语气有些轻蔑,眼神里却很是伤感,“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不用理他!以后都不用理他!”

    “你们俩这又是怎么了?”若莲无奈地冲他笑笑,又宠溺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发烧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做。”

    又过了几天,这一日叶勋正在兵部他自己的办公房里处理公文,他的书办来报,有人来通传皇上召见他。叶勋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处理好手里的工作,整理了一下衣冠出了门,等在门口的竟然是文度。叶勋没理他,自己一个人向御书房走去,文度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了一段路,文度突然说道,“那天的事别记我身上,跟我没关系。”

    叶勋冷笑一下,没理他。

    文度有些激动地说,“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的做的我也不背锅!我知道你已经认定这件事是我在皇上跟前窜动的了。是,你收字画的事是我说的,但后来的事我真不知道,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事情过后,你应该感觉得到,皇上之所以发作是因为这件事吗?没有这个事皇上照样会找别的事治你,这只是个引子。”

    叶勋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根本不接他的茬。

    “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是吗?不理就不理,我还不稀罕呢,反正我问心无愧。”文度压着怒火,装作无所谓道。

    进了大殿叶勋磕头行礼,“平身。叶勋,你…看看这个。”皇上表情有些为难似的递给叶勋一本折子。

    叶勋起身双手接过折子,看完好又惊又惧,又‘扑通’跪下了。原来这是一本弹劾叶勋的父亲叶时清贪赃收贿的折子,但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这本折子是六年前的折子,而写这本折子的原六科给事中英赟也已经辞官回乡了。

    “皇上,这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叶勋不相信父亲会做这种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时隔多年,如今人证物证也不便查访,要证明父亲清白并不容易。还请皇上明鉴。”叶勋义愤填膺道。

    “你先起来!”皇上见叶勋还执拗地跪在地上,就给文度使了一个眼色。

    文度上前拉他,“皇上让你起来说话。”

    叶勋甩开文度的胳膊,自己站起来。叶勋见皇上与文度对视着,眼神不停地交流着什么,好像不知如何开口。叶勋似乎明白了什么,“皇上,您有什么需要臣去做的,请明示。您只要吩咐下来,臣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真的……不用如此。”叶勋看了看手中的弹劾奏表道。

    皇上有些难堪地笑笑,“朕也不想这样,但你这个人吧,有时候……朕拿你也没办法。我们有一个计划想请你加入。这个计划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文度,你说给他听。”

    文度清了下嗓子说道,“我们的计划是……暗杀清远侯,清理掉京城各部他的余党,把因为他分散的权利,重新攥到皇上手里。你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

    “让我去暗杀清远侯?为什么……会选我?”叶勋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皇上信任你,还有就是你功夫好,暗杀清远侯最有胜算。暗杀后,皇上会安排你去外地躲一躲避避风头。”见叶勋欲言又止,文度抢言道,“你放心,你家人的安全我们会保证的,等这边处理差不多,你就可以回来。现在问题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先做一场戏,来撇清你和皇上的关系,并让你与清远侯结怨。”

    见叶勋低头不语,皇上诚恳地说道,“叶勋,你知道朕这些年被清远侯压得多难受,你一定要帮我!”

    “臣,遵旨!”叶勋低头一揖道。

    “叶勋,你不要这么拘谨。一会咱们一起把计划碰一下。过段时间,朕会有意疏远你,有什么事就让文度和你沟通。”皇上来回看了下两个人,见两人间别别扭扭的,便笑道,“你们俩个不会还闹着吧?来握个手,抱一下,不愉快地都过去了,以后还得精诚合作呢。”

    文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是他一直不理我。”说着,向叶勋伸出手。

    叶勋看着文度伸过来的手敷衍地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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