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篇 第三十一章 皇城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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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宫墙屋顶间来回穿梭。只见那人一身夜行衣且蒙着面,只露出了一双琥珀玲珑发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来回探索,两只耳朵听着来自四方的声响,警醒的像一只黑猫。

    打远处传来了悠长的打更人以及铜锣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

    如今已是深夜,宫殿窗户映出的烛光逐渐熄灭,依旧有几个纨绔的灯烛坚持工作,窗户上映着人的影子。

    看着身后黢黑的一片,巍峨的宫殿楼阁像是被巨兽吞入腹中,不见五指。那已经是自己踩过点的,并没有寻到有关洛云婴的踪迹。

    “宁宁,别怕,爹爹来找你了。”

    随即一骑轻功从房顶瓦片闪现到另一座宫殿上。

    黑夜中,偶尔也会遇见半夜巡查的禁卫,好在他的轻功绝妙,并未被发现。

    尽管他寻女心切,但也只能一个挨着一个的筛查,同时注意周围的情况,防止自己被发现。

    洛云婴沐浴更衣后实在是睡不着,窗外古琴的声音已经不见,但她还想再听。也不知为什么听到那琴声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那是一种来自灵魂血肉的召唤。

    旁边的梨儿婢女打着哈欠,泪眼朦胧的已经快睁不开眼睛,含胸佝偻着倚在一边。白日里那洛云婴活力四射,自己陪着她疯了一天,实在是累的不行了。

    尽管梨儿已经再三的劝她入睡,但她就像头倔驴,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最终坐在窗前呆呆看着外面。

    “梨儿姐姐,你看外面的月亮多美啊,此等大好良辰怎么能用来睡觉呢。”

    身旁的婢女满脸汗颜无奈,眼睛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继而说。

    “今日是阴天,哪里来的月亮。小帝姬还是听话早些入睡吧。”

    正如梨儿所说,窗外漆黑不见五指,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打更声音,耳边还有一阵悉悉索索的阴风。

    一个死也不睡,一个煞费口舌,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洛云婴叹了口气,心中觉得委屈。以前在小苑的时候喜儿总是陪自己玩,再不然也会偷偷溜出去和黎辰玩耍,流窜在街坊之间。

    哪里像现在这样,每日呆在这小小的房间,不是吃,就是睡,像头圈舍里的猪,人生瞬间索然无味了。

    “梨儿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吧。”

    婢女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又开始为难,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白日里她曾提起假扮婢女和她一起出去看看,并答应不会动其他小心思,只是单纯为了消磨时间。

    但她身为一个奴婢哪敢擅作主张,大祭司命令要求自己看好小帝姬,不要有任何差池。她可不敢冒险答应,即便她现在是小帝姬的好朋友了。

    “小帝姬,你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奴婢真的做不了主。”

    “你就行行好吧,你看我每日呆在这里多无趣啊。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出差错。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吧。”

    梨儿的衣服都被她苦苦抓出了褶子,但还是咬紧牙关没有答应,并且安慰道。

    “不然这样,小帝姬您先休息,明日我们再看看?”

    洛云婴灵光一闪,知道梨儿肯定是打死也不会放任自己出去,于是又想起了其他的计策。

    “梨儿,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你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

    “好,那您可要好好呆着啊。”

    洛云婴为了让她放心,主动脱了鞋,躺在被窝里,乖巧的躺在床上等着她。

    “你快去吧,你放心。”

    梨儿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出去了。无论是真还是假,饿到了洛云婴,大祭司还是会怪罪他的。

    小婢女轻悄悄的打开了门走出去,又缓缓的合上了门,像是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

    暗淡的烛光闪现着小女孩狐狸般伶俐的眼神,嘴角勾起了坏笑。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件奴婢的衣服,更是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她洛云婴想干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被阻挡过。

    一套功夫下来,婢女的衣服便套在了身上,虽是大了一点,但还勉强凑合,单纯是为了引人耳目不被人看出来。

    只要是出了这里,谁还认识她是谁。今日她就要偷偷的溜出去,打探一下外面的虚实。在这里就要谢谢侍奴姐姐的信任了。

    像刚才那样,洛云婴也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躬着身子蹑手蹑脚的顺着廊道穿梭在宫殿里。

    那日她就是顺着这条路进来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她将红木后门开了一条足够让纤瘦的身子通过的大小的缝,心里乐开了花。出了这里,她就不再受人管制监视了。现在她就要溜出去!

    出了后门,顺着幽深漆黑的路径往前走,洛云婴心里开始发怵,她不光要躲避旁人的眼光,还要注意前面未知的危险。

    她自小怕黑,而前面又黑见不到尽头,阴风刮过,吓得她脊背发凉。她开始后悔实行自己这个“聪明”的决定了。

    站在原地往前走不是,回头也不是。尽管前面再黑,再恐怖,也总比回到那个紫眼睛的男人面前来的好。

    身后是禁卫唰唰巡逻的脚步声近在耳边,来不及反应,她赶紧藏身在了阴影处,闭紧了眼睛,内心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

    许是掩耳盗铃这招真的有效,或是有人冥冥之中保护自己,洛云婴并没有被巡逻的禁卫所发现。

    她擦了把冷汗,从阴影里站出来,转身往另一条路去。黑夜里她也不知道哪是哪,只能任凭着感觉往前走。

    寂静的夜里,能听见的只有耳边的呼呼风声。

    她抬头一看,正对着自己的宫殿上好像站着一个人,她赶紧又像刚才那样藏身在了阴影中。

    她听力极好,也要感谢爹爹的训练。

    洛清鹤武功好,轻功更是一绝。走路之间像是一阵清风刮过,听不见声响。由于多年训练,洛云婴的耳力十分敏感,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便能觉察出来。

    大半夜怎么有个人和自己一样出来‘闲逛’?洛云婴心中不解。看着那人消失在视线里,她有擦了把冷汗,今夜还真是热闹。

    “别怕,你一定能出去!”

    有了一番自我鼓励,她再一次踏上征程。

    不远处,洛清鹤像是个行走在黑夜里的杀手站在屋脊之上,一双眼睛俯瞰整个宫城。他已经看了大半,表面上并无异常。

    如果她没有遇到危险难不成真是被藏起来了?

    修羽蓁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自己真不能完全信了她的话。洛云婴八成就是被她囚禁了。想到这里他又决定再去昭清殿再看一遍。

    “三更已过,天寒地冻——”

    咚——咚——咚——

    来回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三更天,洛清鹤穿梭在宫城,眉毛睫毛上落上了一层白霜。

    内心开始感慨,找女不易啊。

    尽管已是过了三更天,但昭清殿还是灯火通明,依稀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鬼!鬼啊!鬼!”

    洛清鹤如同羽毛落在屋顶上,没有惊起任何一个暗中人。他揭开一片瓦,透过缝隙往里看,场面被吓到了。

    修羽蓁衣着凌乱的裹在身上,浑身颤栗发抖,脸色发青且狰狞,瞳孔红而睁大,唇色发紫,像是中毒了一般,眼睛恐惧的看向一角,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那一角只跪着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央求着求饶。

    “女帝饶命!我我不是鬼,我不是鬼啊!”

    “把他押下去,他是鬼!烧了他!烧了他!”

    男宠眼见自己小命不保,顾不上什么体面礼节就爬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脚踝。却硬生生被修羽蓁踹开,言语更加激烈。

    “鬼!鬼!把他拖下去,剁碎了喂狼喂狗!快去!”

    “女帝饶命!我不是鬼啊啊啊啊啊!”

    那男宠在惨烈的叫喊声中被卫士带了下去。

    修羽蓁惊魂未定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一个都凶神恶煞的想要杀了她,她蜷缩在角落里,头发凌乱,眼神飘忽不定,满脸惊恐色。

    “你们都是鬼!都是鬼!离我远一点!”

    众人见状纷纷不敢上前,就这样僵持着。就连陪在身旁多年的青木婆婆也不敢有一点动作。今日的修羽蓁实属异常。

    屋顶上,洛清鹤看着眼前的景象皱眉不解,看她的样子像是中了毒,谁给她下的毒?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究竟又在设计盘算什么?

    接着又听见内室里稀里哗啦的声音,玻璃瓷器应声落地,珠花玉簪金银首饰散落一地。奴婢侍卫跪满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修羽蓁双手抱臂,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鬼怪’,一个个衣衫褴褛、口吐鲜血、面目狰狞可怖的鬼怪蠕动在自己的对面,她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她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却没有办法强迫自己面对。眼下的她认定,他们都是妖魔鬼怪。嘴里念叨着,“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被幻象蒙蔽了眼睛的修羽蓁很难说有什么理智可怜,当中有几个小婢女脸上已经被划破受了伤,鲜血顺着面部滴落在地上,身体也瑟瑟发抖。

    小婢女最差不过如此,但求千万不要像女帝的男宠那般被带去活活烧死。

    洛清鹤见此状于心不忍,正打算下去阻止。巧的是一行人正从外面进来,那人一身黄金袍精神抖擞,头发梳的丝丝分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勾着笑意,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事情发生。

    “邬淙…”

    见他的到来,洛清鹤也止住了脚步,继续潜伏在房顶上,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切。

    “凤君大人,求求你救救女帝吧。”

    为首的女官青木跪在地上满脸担心,看着因为发病而倍受折磨的修羽蓁,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平身吧。”

    修羽蓁眼睛里充满血色,殷红的指甲开始在自己身上抓挠,她觉得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皮肉之下爬满了虫子,脸上也是。她受不了,往全身各处抓挠,严重的地方已经被抓破了皮并开始流血。

    但邬淙见怪不怪,不顾修羽蓁的厉声斥骂与挣扎,大步一迈上前单手钳制住她的下巴,送入了一颗黑色药丸。

    挣扎之中,修羽蓁的指甲嵌进他的肉里,更甚划了一条红痕,往外冒着血。

    服下药后,那床榻上的女人在药效的作用下逐渐平稳恢复过来,躺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见她呼吸逐渐平稳,唇色恢复成正常的樱红,面色也逐渐红润过来,安静的躺在床榻上熟睡。

    邬淙似是不经意间用袖子遮住新伤,那是在喂药挣扎间被她抓的,伤口不深但很长。

    他本以为这种伤不会有人注意到,却不知道自己的头顶正有一个人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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