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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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河,老子废了你!”书房外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苏晏笔下一顿,已见一个身影满携风雪冲了进来。

    来人一看便是才从床上跳起来,发都未束,披散在两肩,手中一柄已出鞘的宝剑,凛凛闪着森光。

    乌发衬地她本就清秀的脸更加精致,少了在塞北的曝晒,肤色也白皙了不少,又因发着怒,两颊绽上绯红,竟有了几分春日桃花的明媚。

    苏晏笔尖落下一滩墨,在折子上晕开一片印记。

    抬起眼来,淡淡一笑:“顾将军找我?”

    “苏清河,你个卑鄙小人,你暗算本将?”怀璧右臂直指,剑尖与他喉咙只有寸许之距。

    她顾怀璧素来千杯不醉,区区两杯水酒,竟能让她醉成这样!

    这苏狗定是在酒中下了东西!

    “暗算?将军何来此说?”

    “我问你,昨晚你可是在那酒中下了药?”

    “下药?”苏晏轻皱眉头,露出一脸无辜,转瞬那无辜又变成了惊讶:“竟是有人在酒中下药吗?昨夜将军与下官饮的是西北第一烈酒,下官比将军倒的还早,还以为是自己不胜酒力,将军这话的意思,原来竟是有人在酒中下药?!”

    怀璧不为所动,剑尖挽一个剑花:“少装蒜!”

    剑尖绽出森森寒光,苏晏却纹丝未动,与她隔剑相视,眼底一片澄澈,盛满莹莹的光。

    反是怀璧微微怔了一怔,当初那个小瞎子,是拿夜明珠换了眼睛吗?几年不见,眼睛竟这么亮了。

    片时,苏晏轻轻一叹,手徐徐抬起。怀璧见他手动,以为他要以卵击石、和自己动手,反惊了一下,剑下意识往后轻抽几分——她从不和不会功夫的人打,宝剑锋利,这小子再不自量力,须臾便会血溅当场。

    口中忍不住大喝:“臭小子,别乱动!”

    苏晏的手却并未停住。

    怀璧见喝不住他,腕子一翻,“刷刷”两声疾动,冷光四散,如银瓶乍破。

    下一瞬,剑尖回到他喉间:“让你别动就别动!”

    苏晏手刚触到衣领,整个人却被一阵剑光笼住,银光散去,他低头一看,自己衣襟大敞,露出单薄的中单,寸许宽的腰带委顿落在地上,压在其后的衣袍却片丝未损。

    微怔了一怔。

    须臾,反而一笑:“将军这是……要帮下官宽衣?”

    怀璧示威毕,凛凛一瞪:“爷爷让你别动你就别动!”

    “是。”苏晏温声答应,张开双臂,果真做出一副任她宽衣的样子。

    “你瞎抬什么胳膊,谁、谁说要帮你宽衣!”怀璧见他下颌微扬,一脸霁月光风,反显得自己小人行径,愣了愣,恶狠狠收回剑。

    “少爷,少爷,瓦当来保护你!!”瓦当本在前院与馆舍的小厮闲聊,听见顾怀璧惊天动地的一声吼,手中的瓜子一抛,一路小跑着赶过来,冲进书房。

    见了眼前情形,整个人一怔。

    少爷衣衫半解、张着双臂,顾将军面色绯红,望向自己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凛冽,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活泼可爱聪慧勇敢的他不分情由冲进来坏了二人的好事?

    少爷接二连三拒了府里的亲事,竟然是……这个原因?

    哇哦~

    瓦当脑中一下子闪过千般念头,投向苏晏的眼神充满了五味杂陈,少时,对着顾怀璧那冷冽的眸光,一点一点退出屋子,还不忘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京中不少勋贵好男风,他只是听说,头一回撞上活生生的,竟是自家少爷!

    哎,回去该怎么告诉夫人?

    好迷茫又好……好兴奋!

    他不觉想起这些年与少爷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少爷时常欲语还休地看着他,还常常扶额长叹……脑中蓦地掠过一线灵光……少爷莫非是……觊觎自己美色许久而自己丝毫不开窍……

    ……才转而投向了和自己颜值上不分伯仲的顾将军的怀抱……

    虽然比起温柔贴心善解人意,顾将军和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

    他毕竟喜欢的还是女的。此生和少爷,大概只能有缘无分了!

    念及此,瓦当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少爷,做人不能太挑剔,顾将军至少有我七分俊朗,估且……将就着吧。

    怀璧听到窗外这声叹息,抬目觑了觑面前衣衫不整的苏晏,皱起眉头:“他在叹什么气?”

    “大概以为你我……”苏晏眸光落到她秀致的脸上:“……在行不轨之事……”

    “不、不轨?!”

    怀璧一跳,望着地上随意散落的腰带,脑中猝不及防跳出那晚隔壁的一些靡乱声音,其中就有苏晏的声音,血刹那涌上脸颊:“你说的不、不轨,是、是我想到那样?”

    苏晏看着她忽然更红的脸,笑自唇畔荡开,不必再追问她想的是哪样:“大概是。”

    “槽,老子是个男人!”怀璧脱口怒道。

    苏晏笑意更甚:“是”。

    看着苏晏那敷衍的笑,怀璧的心虚和愤懑一同涌上心头,忍不住又想拔剑。

    有其仆必有其主,下人满脑子龌龊下作,主人定好不到哪去。

    她可是被扰过一晚上清梦的!

    此时想来还……

    怀璧目光不自觉扫到苏晏胸膛——这厮看着干瘦,衣裳敞开了才发现,胸膛竟比想象中要宽厚不少,联想起那夜与眼前有些不相称的粗犷声音,竟也不似最初那般违和。

    啊呸,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晏却早一步看出了她的架势,在她手触到剑柄之时,忽自桌上拾起一页纸,拦在两人之间,“顾将军,昨夜和事酒也喝了,今日再这般动刀动剑,多伤和气。这是下官的一点诚意,还请将军……”

    怀璧刷地一剑将那纸穿了个通透。

    “别以为你举白旗老子就不揍你!”

    苏晏似早有所料,神色未变,轻叹一口气:“将军不看看那纸上写的是什么?”

    嘁,能是什么?!

    怀璧不屑扫了一眼……

    一眼又……又一眼……

    整个人僵住,良久,才伸出两指,将那页纸从剑尖上取下来。

    谁特么能告诉她免、免债有几个意思?!

    苏狗会……会这么好心?

    怔忡间,苏晏已开了口:“可惜了,我原想与将军亲近,才写了这份承诺书,将军既不领情,那便算了……”

    “不能算!”怀璧连忙道。

    开玩笑,银子的事,岂能就这么算了?

    “将军毁了这承诺书,似乎并不领下官的情!”

    “领的!”

    “可将军冷着一张脸,不太像领情的样子。”

    怀璧低下头,咬牙,心中默念数遍“笑一笑,钱到手;钱到手,斩苏狗!”

    再抬头时,脸上已是喇叭花似的一张笑颜:“苏大人说笑了,呵呵呵,本将搬来苏大人院落,就是有与大人亲近之意,怎会不领苏大人的情?还望苏大人不计前嫌,重书一封……”

    “哦?将军竟有此心?”

    “有的,有的!”怀璧凿凿点头,“此心昭昭,可鉴日月。”

    苏晏一笑,低头自案上另抽出一封纸笺:“哦,下官方才想起来,刚才那封只是草稿,还未落款签章,这封才是正式的……”

    “苏晏老子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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